臥房裡靜得出奇,胤禛推門進去,發現屋裡就徽音一人,在桌子邊的凳子上坐著,單薄的背挺得筆直,周身似有若無纏繞著一種好似痛苦卻又暴戾的氣息。屏風被合起來了,再往裡看去,顏顏睡在床上,蓋著小被子打著輕鼾,略微有些抽噎,彷彿哭過了。
“你來了!”
胤禛關好門,身後突然傳來這一聲,他的心頭難免一突,蹙眉轉身看去,奇異地,徽音周身的那種氣息全然消失了,完全感覺不到絲毫情緒。這時他才發現,桌子上放著一個小碗,裡面似是蛋羹之類的東西。他剛想問問收拾東西和馬車的事,卻被打斷了。
“你想聽聽司馬家的家史嗎?”
胤禛默然坐下來,無聲地表了態,這是他一直想了解的事,既然有機會,為何不聽呢?至於今日反常的氣氛,他完全忽略了。
“如你所知,司馬家乃是盜墓起家,不過你肯定不知道,其實一般盜墓為生的人,世代都會受到一種詛咒,因為掘人墳墓、擾人安寧實在是缺德的陰損之事。司馬家的第一代人生在明正統年間,當時第一代的司馬家家主有兄弟九人,他們出身於平民,自幼窮困潦倒直至成年,偶然間偷盜了一個漢墓,就此他們發現盜墓實在是一條獲得財富的便捷之路,於是兄弟九人盡心鑽研各朝各代的墓葬,各自學會了一種盜墓的技能,或辨識墓室氣味,或破除墓室機關,或鑑別古物價值,或尋找墓室之法等等,然後他們嚴密據守著自己所會的這門技藝,堅決不讓其他兄弟窺視分毫。”
“彼此制衡,相互防範?”胤禛開口,完全能夠理解這種做法。
徽音不理他,繼續道:“大約在他們兄弟中年的時候,由盜墓而積累的財富已經足以比擬一個名門世家的所有,可是就從此開始,他們兄弟九人陸陸續續都出了意外,有的中毒,有的莫名其妙病逝,有的被官府抓捕入獄就再也沒出來,還有的被盜匪所殺,甚至還有離奇自殺的,如此數年後只活下來了一人,那就排行第七的司馬徒。”
胤禛皺眉,想到之前說的詛咒,便問:“是因為詛咒?”
“不,”徽音眼睛忽然睜大,露出個殘忍的笑容,“他們都是被司馬徒弄死的,因為司馬徒是他們兄弟中最聰明、天資最高的,兄弟們的消失全部是出自他的手,他就是我司馬家第一代的家主,也是創立了延續五百多年尚未斷絕的司馬家的人。”
五百多年……胤禛實在難以想象,一般家族的傳承,根本達不到這麼久吧?
“和一般家族不同,司馬家不僅傳承了那麼久,而且還一直保持著輝煌強盛,你可知道為何明明揹負了詛咒的盜墓世家,能夠經久不衰這麼多年,甚至立於不敗之地?”
“……”胤禛想不出來,但是他知道一定不簡單。
“司馬徒能設計殺掉其他的兄弟,在於他完全學會了兄弟們的技藝,當然,他也知道以盜墓為生必然要承受上天給的詛咒,斷子絕孫的詛咒啊,可他竟真的將司馬家傳承了下去。”
斷子絕孫,居然是這樣的詛咒,那麼家族又是如何傳承五百多年的?胤禛面色鄭重了,已不單單把這個當故事聽了。
徽音表情漠然,整個人看起來似乎變成了冰人一樣,她說:“司馬徒對兄弟們的子嗣並沒有趕盡殺絕,並且,他將殺死他們父親的事實沒有作半點隱瞞,而是一五一十、甚至連細節都講述的很清楚,怎麼定的計劃,利用了什麼人,尋找了怎樣的關係,全部的、所有的都坦言相告。當時四十二歲的司馬徒,在下一代的所有子孫面前,直接地放了話,他將給他們提供生活、學習的一切條件,給他們十年時間,最終活下來的那個人,不論男女,才有資格來找他報這殺父之仇。”
司馬徒……胤禛放在膝上的手,無意識地握成了拳頭。
“十年……說長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