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外人干擾。”
他為難地看著我:“說實話,太太,你們的家事,我是管不了的。我也是為人做事,拿周家每月三千塊……”
“你忠心耿耿,周家沒有一個人捨得罵你。”我掐熄手裡的菸頭,冷冷看他,“而我卻要被搶走唯一的女兒。”
他無話可說。
我說:“請你走吧。就算是周宴自己來,我也不會讓他帶走牧牧。”
就在這時,牧牧的身影在我視野中出現。一身蓬蓬的粉紅泡泡紗連衣裙,白襪子,淺黃皮鞋,兩把厚厚的頭髮在肩上一甩一甩。我立刻摁響車喇叭示意她過來。
她應聲張望,笑起來:“媽咪!”對這邊使勁揮手。
我說:“過來!”準備開門下車。
話音未落,一輛黑色轎車突然別到面前,車門開啟,裡面飄飄然走下來一個女人——
冤家何處不聚頭。
我定定看著沈珺。拜她所賜,我與周宴六年的婚姻宣告破裂,而伊永遠帶著一臉無害的笑,說話聲細柔又尖刻:“木姐,和已經不愛自己的男人過一輩子,何苦呢。”
那個下午的咖啡,是我有生之年喝過的最糟糕的一次。
我看著她,足足十分鐘,終於笑起來:“何苦?”
對。何苦呢?石破天驚,我該立刻抽身撤退,放有情人一線天。
何苦不成全?
我大手一揮,把整杯咖啡用力潑在姓沈的臉上。
她捂臉尖叫:“呀——”
我放下杯子,欣賞她一身狼藉:“不好意思,一時手抖。”
“你說的對,有些人就是喜歡自找苦吃。”
我轉身就走。突然有人抓住我手腕大吼一聲:“木曉!”震耳欲聾。
呵,我當是誰,原來周宴擔心沈珺被我欺侮,坐在臨桌時時關注。我只顧斜眼看窗外,忽略了周邊還有這樣一號人物。
我直到今天也恨,恨我只有一杯咖啡,不能再潑周宴一臉。
我箭一般衝過去:“牧牧!”
竟忘了腳下是八公分的高跟鞋。
沈珺轉過身,秀眉一挑,笑吟吟看著我:“木姐,下次公司裡做活動,我一定會建議周總辦一個高跟鞋長跑大賽。”
我一把拉過牧牧藏到身後,也笑臉迎她:“不必麻煩,周總沒有告訴你?我已經辭職了。”
她故作驚訝:“木姐的能力,大家都看得見。辭職多可惜!”
“謝謝誇獎。可惜我老了。”我說,“年輕人總比我更能幹。”
“木姐總是這麼謙虛。”她笑,“周總常說,沒有木姐,公司就不能正常運轉。難道木姐要跳槽?”
明知故問。
我懶得與她周旋,只說:“人總要往高處走。”抱起牧牧準備回車上去。她在我懷裡像一條泥鰍,扭來扭去,小聲說:“媽咪!你又抽菸!”
這個天使喜歡訓斥我的壞習慣。
我低下頭衝她笑:“和你在一起的時候媽咪從不抽菸。”
“那媽咪就是不想和我在一起。”
我被她奇異的邏輯打敗:“誰教你這麼說的?”一抬頭,老陳還站在我的車前,對著我們搓手苦笑,“太太……”
我開啟車門:“牧牧,上去。”然後繞到另一邊。老陳攔住我:“太太,先生那邊……”
我擋開他的手:“老陳,謝謝你陪我等牧牧。”鑽進車子。
他只好站在原地眼睜睜看我們掉頭。
我在車裡遠看沈珺。雪紡連衣裙,狐狸毛披肩,細帶高跟鞋,又扁又長的一個人,已經看不清臉。我卻曉得她在笑。
笑什麼?
大約在她看來,我不過是紙老虎一隻,吼完便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