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了一夜,第二日的白天,李闖在城寨中渡過。
又是深夜,燈火照亮城寨。
房間中的木櫃子被李闖當桌子用,上面的收音機已經擦乾了浮灰,一碗只剩麵湯的粉條中蔥段搖晃。
牆上電子鐘發出“滴答滴答”的走鐘聲。
李闖睜眼,從坐定中調勻了氣息,渾身的每一塊肌肉都調節到了最佳狀態。
地面上散落著整片撕扯下來的紙殼,上面以墨書寫著一行字:“夜十點,城寨五臺擂,優勝者獎500。”
這是寫廢掉的公告,真正的公告已經貼上在了城寨樓下,並且在空地上犁出了一圈五米見方的擂臺。
昨夜李闖從青幫身上搶來了錢,除了分給阿洪看牙和車伕的菸酒錢,剩下的500元他都拿出來做今晚擂臺的獎金。
五臺擂,能連站五場者勝。
李闖不僅自己辦比賽,還要自己參賽。
“答—”
短促的走鐘聲,時間到了。
李闖推開門,從陽臺看下去,城寨空地上已經圍滿了住民。
一些坐在地上嗑瓜子準備看熱鬧的,一些摩拳擦掌四處張望,又想贏錢,又懷疑擂臺的真假,怕被人消遣了。
“他媽的,誰整的擂臺,人呢?不來我扛貨去了。”苦力祥抱著手臂,兩撇鬍髭奓著。
裁縫鋪的老闆手臂肌肉暴鼓,戴著的數十隻鐵環看上去沉重無比。
“最近生意不好,趕快開打讓我賺點錢嘞。”老裁縫嘟噥著。
李闖看著這些只想賺錢的拳師,笑了笑。
他從四樓喊下去:“開始開始,誰第一個落場!”
嘩啦——
所有人的腦袋都抬起來,看到了從陽臺上探出半個身子的李闖。
“哇,黃包車伕開擂,還獎500,”那個賣油條的地中海揶揄,“信了是壽頭啦。”
李闖俯視著他,見到城寨這些人都是這樣的想法。
他從兜裡拿出那疊紮好的500,在手中甩的啪啪響。
“揉揉眼睛看下啊,要有假我被青幫砍死。”
賣油條的那傢伙啞了一下,真揉了揉眼睛。
娘比,拉人力車的真能拿五百這筆鉅款出來!
城寨的氣氛頓時火熱起來,苦力祥一下跳進圈出的擂臺裡,雙腿跺起一陣煙塵。
他指著李闖喊話:“喂,你打不打?”
“打啊。”
“那你下來。”
“等你打贏這場,我再看。”
苦力祥不屑地嗤鼻:“就是怕了嘛,你就在上面研究我,反正研究不透!”他掃望圈子外的居民,“各位鄰居弟兄,趕緊上來,讓我子祥打夠五場,賺了樓上那壽頭的錢,請你們喝啤酒啦。”
一抹倩影閃過眾人眼前,城寨五樓以成為歌女賺大錢為夢想的齙牙阿麗躍進來,彎腿摘了高跟鞋放在一邊。
“滋啦——”
一扯旗袍,原本覆蓋住下身的衣料開叉到大腿根,露出結實有力的大腿,虛點在地上。
周圍下了工來看打擂的工人紛紛吹起調戲的唿哨,苦力祥愣了一下,瞪大了眼睛。
“你也打拳啊阿麗?”
“我一個女人,住這種地方,不會打拳早就遭人欺負死。”阿麗站出拳架,“搞快點,拿了錢我去報西人開的聲樂班。”
苦力祥單腿提起,腳尖點在沙子裡:“喲,三角拳架,丁腿點地,新化梅山拳啊,女人嘛,怎麼不練練詠春……”
苦力祥的話戛然而止,對面的阿麗長腿一點,步法如同老樹盤根一般纏繞而上。
阿麗在沙地上磨過腳掌,豔紅的指甲在捲起的沙中如同玫瑰,而後後腳一站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