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霜愣愣地看著那修長的指間在掌中刮過，很輕很輕，柔和彷彿清風過水，沒有絲毫痕跡，但是，雲霜還是看清了那幾個字。

——我就在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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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簡單的五個字，一筆一劃寫來，溫涼的指間，落在掌中，彷彿也真的落在了心頭，帶來些許酥麻之感。

縱容，其實並不吃驚，驚訝的卻是如此彷彿沒有絲毫底線的縱容。

這樣無限制的妥協，恍惚的悲傷，無奈中仍舊只是溫柔，沒有點滴的強硬。

如果面前的人真的只是離夜，雲霜或許覺得也沒什麼大不了，但是，面前的人不只是離夜，還是慕容寒玥，天下人敬若神明的寒帝陛下。

寒帝陛下連留住自己心愛之人的手段都沒有了嗎？

雲霜不信。

那麼，是為什麼呢？

愛到了極致或許真的捨不得。

捨不得傷害，捨不得離去，捨不得分毫違逆。

或許真的太過驚訝了，雲霜一直沒有想到，離夜所說的“留在這兒”，卻從來沒有答應他請求的“留下你身邊”。

第十八章

承德二十一年，盛夏漸過，炎熱也漸漸平息了下來，秋色來臨。秋，總是伴隨著收穫的喜悅，帶著些細雨斜飛的惆悵。

雲霜在點滴隱約的寒意中睜開了眼睛，縱然過了這麼些日子，入目絕麗的容顏還是讓雲霜愣了愣，心跳似乎落了幾拍。

紫眸輕閉，鎖了滿目光華流轉，眉宇間盛放的曼珠沙華因為沉睡的原因帶著些清新的慵懶，臉頰優美的線條柔和成恬靜的弧度，雪色了長髮零

落有致地落了滿枕，幾絲繚繞在頸間，彷彿纏綿，近乎魅惑。

這樣的距離，並不算太近，卻還是恍惚間讓雲霜覺得呼吸交融，一時面頰隱隱有些發燙。

*

雲霜慢慢抬起了手，落在了眼前沉睡的人白皙的脖頸間，卻還是很小心地沒有觸碰。

修長白皙的頸子，優雅纖細有如曲項天歌的天鵝，彷彿輕輕一用力就會折斷了一般。

展開的手掌下，幾乎可以很清晰地感覺到跳動著的，如此鮮活的生命。

從來不曾有一刻忘記，眼前的人，縱然看上去在如何柔弱不堪，也不是世人眼中平凡無奇的離夜，而是天下人敬若神明的慕容寒玥。

*

因為慕容靈洛以及後來需要假扮“容玥”的關係，雲霜曾經很用心地模仿慕容寒玥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後來幾乎到了惟妙惟肖，以假亂真

的地步，所以，對於慕容寒玥的瞭解，雲霜也比一般人來得深刻許多。

一直都知道慕容寒玥其實是個極為安靜的人。

眼前的人，輕淺的呼吸，恬靜的睡姿，臉頰柔和優美的線條，彷彿真的只是個不曉世事的少年，那樣純淨彷彿沒有一點兒雜質。

但是，雲霜很清楚，沒有任何一個少年，有著如眼前之人這般的冷靜自制。

呼吸極淺，幾不可聞，平靜而安寧，平躺著幾乎從來不曾有任何的動作，還有那不曾觸及依然可以感受到的冰冷，很多時候，雲霜都忍不住懷

疑，這個人真的還活著嗎？

*

似有風動，幾絲雪發落在了雲霜手腕間，帶來幾許酥麻，雲霜微眯了雙眼，目光還是落在那白皙的頸間。

如此這般，甚至不需要太大的力氣，就完全地掌握了眼前之人的生命。

這樣的想法不可思議地讓雲霜的心情愉悅了起來，卻彷彿想起了什麼，臉色不可抑止地一白，忙收回了手，拿了外衣下了床。

*

雲霜輕輕地開啟房門的時候，離夜還是沒有醒來，躺著睡得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