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似乎有一瞬的怔然,隨即似笑非笑地道:“白澤是為你之師父,他可以管教你,而他又為我之臣屬,我可以管教他,自然也能管教你。”
她怔怔地盯著他,眼中明明滅滅,最後沉黯下去,低低訴道:“你不是阿璧,阿璧才不會這樣……”
他沉默,自嘲地彎了彎唇角,在他沒有身為沉璧的記憶時她固執地認為他便是沉璧,如今他已然經歷了身為沉璧的一切,她卻說他不是沉璧。若是帝俊與伏羲尚在,他定要與他們感嘆一番,女人果然是世上最難解的生物,他們必然會感同身受的罷。
他問道:“如你所言,若是沉璧又會如何?”
“他會跟我一起迴天庭。”她理所當然地說道。
他試著只用沉璧的思維思考一瞬,發現還真是如此,無奈道:“可惜我如今已不能僅以沉璧的身份考量。既然你執意要去,我不會阻止你,畢竟有所追求總比碌碌無為好得多,但你亦須有足以自保之力。你先留於渺雲山與白澤修煉,待他認為你能夠出師,你便可自決去留。”
“那你呢?”她聽出他言語中不會留下之意,驀地抬首問他道。
“復興天庭,一統天界是你的選擇與責任,而我,自然也有我的責任。”他說道。
她不自覺地咬著下唇,窒悶難言,茫然若失,卻又說不出任何挽留的話來,即使是以前,他若有決斷,定然無可動搖,更遑論如今。無論她多麼不希望也好,他終究也會離去。
忽然,她眼前一暗,雙目被一隻手覆住,溫潤而微涼。耳邊傳來他低低的聲音:“別用那種眼神看我,我會不忍心。”眼眸清透而溼潤,水光微閃,顯而易見的失落卻又糅合著小心翼翼的希冀,如同即將被拋棄卻又無力迴天的小寵物一般,令他如鯁在喉。
這句話彷彿給予她力量一般,她驀地雙手握上他捂住她眼睛的手腕,急切而又冀望地問道:“你會回來吧?”
“對不起。”她聽聞他如此道,心間涼得透徹,恐慌如海潮般襲來,說什麼他不是沉璧不過是賭氣罷了,無論他經歷如何,記憶何在,只要是他,都是她的阿璧啊,她從未想過,如果有一日,他不在了,會是如何的光景,她想不出來,也不敢去想。
然而隨即卻又聽聞他繼續說道:“我會回來。”
這是他對她說的最後一句話,成功地將她安撫下來,然而直到許久許久以後,她才明白,他此語中真正的意思。
對不起,這是騙你的。
我會回來。
作者有話要說:
☆、【伍柒】君向瀟湘我向秦(二)
五百年之後,千傾獲准出師,朝覽幽三稽首,行拜別之禮。覽幽伸手將她虛扶而起,說道:“望你日後性靜如水,目斂天地,心存大道,無畏無懼。”
千傾站起,再躬身拜道:“弟子謹記師尊之言。”
覽幽望著她,嘴唇微動,卻是欲言又止,轉過身去,搖了搖頭,說道:“你且去罷。”
“弟子告辭。”千傾說道,她並非未有察覺,這些時日以來,他看似如往日一般的悠然清寂,然實則時常目含悵惘,如古井之水泛起微瀾,不再沉寂如初。能令上神覽幽如此的,無非惟有一人而已,但她無論如何也問不出什麼,久而久之,亦只能將一切掩埋於心。
乘風御雲而行,瞬息千里,雲色綿延翻滾如海之波濤洶湧,霞光漫散,金華遍鋪,原是一副祥和如西方聖境之境,然而淋漓撒下之鮮血卻為其沾上不祥之色。
千傾隱於雲間,眯起眼遙遙望去,只見各色術法法寶光華四溢之間,黑甲之軍將數名白衣藍帶仙人重重圍困。被困之人盡皆衣袍破碎,血色將白衣暈染而紅,神氣虛浮,身形遲鈍,面色灰敗而決絕。
那是……崑崙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