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蘭明月道:&ldo;我本就是個粗人,沒讀過書。&rdo;
這話便帶了怨氣,謝碧不知他們發生什麼,撓了撓頭坐過去,好心道:&ldo;其實吧,我覺得這事真沒什麼大不了,你們倆不是本就……就那個啥麼。&rdo;
&ldo;哪個?&rdo;
&ldo;哎,這大雪天的,他不留你難不成你還死皮賴臉湊上去?&rdo;賀蘭明月臉色一沉,謝碧知道猜中了,繼續胡說道,&ldo;若他真心要與你冰釋前嫌,你何苦折磨自己和他對著幹,大家各取所需不好嗎?&rdo;
賀蘭明月皺著眉:&ldo;什麼叫&l;各取所需&r;?&rdo;
謝碧一抹嘴角酒痕,大言不慚:&ldo;那那那苟且之事該做的不該做的都做了,不然人家大半夜不放你走還想做什麼!裝呢!&rdo;
說完,謝碧都覺得自己講的十分有理,點了下頭愈發確信他那日夜不歸宿就是幹這個去了:&ldo;賀大哥,大家都是男人,而且你這不是有實無名了嗎?我懂的,也不會因這個看不起你,而且‐‐&rdo;
話語中,賀蘭明月目不轉睛地盯著他,臉色越發黑了,直到謝碧說不下去,小心翼翼地退了一步擺出跑路的姿勢:&ldo;我……說錯了?&rdo;
&ldo;咯拉&rdo;一聲,身側那把劍亮出鋒利的劍刃,還未捱上謝碧衣角,慫秀才怪叫一聲抱頭鼠竄:&ldo;啊!你這是哪兒來的新東西!我錯了錯了……&rdo;
直接一路跑出門去,跌跌撞撞地差點碰上牆。
賀蘭明月收了劍擱在石桌上,拿起謝碧忘帶走的酒罈,喝了好幾口。
塞北的酒烈,洶湧的眩暈幾乎撐開了胸口,他劇烈咳嗽兩聲。
那個雪夜中高景眼見他的態度變化全然崩潰了,話語接著便徘徊不去。賀蘭明月還記得劍被扔在地上,高景抓著他時,一低頭,他就看見高景脖子上的一道疤。
那裡怎麼了?
賀蘭明月想問,嘴卻怎麼都張不開,就像他可以輕而易舉推開高景,但也辦不到。
&ldo;過去的現在沒法彌補……但你恨我吧,你繼續恨我好不好?明月哥哥,罵我打我如何都行,別這麼公事公辦地同我說話好嗎,我受不了!……那天在草原上為什麼要跟阿芒說只當沒認識過我?我不要翻篇不要你說就這麼完了!怎樣都行,都聽你的,不想回洛陽,那我從此跟著你好不好?
&ldo;那日聽說&l;賀歸遲&r;這名,我便猜想你還活著。你知那時我有多歡喜嗎?你竟還活在這世上,我做的一切……還有機會挽救,我迫不及待要來見你,但為什麼你卻說不認識!
&ldo;我什麼都沒了,你別再不要我……&rdo;
後頭高景哭得不行,外間阿芒聽見動靜卻也沒進門,直到哭累了,昏昏沉沉,亂七八糟的話也不再說。賀蘭明月轉身一看,高景半個身子都露在被褥外面,垂著頭,好似要暈過去,把人抱起來一摸額頭,竟是發熱了。
興許一直以來都病著,太壓抑,這下情緒大起大落徹底發洩出來,高景可能自己都不知道剛才說了什麼,眼角淚痕猶在,抓著他的手漸漸鬆了力氣。
有些是氣話,有些大概是沒來得及說、清醒時也不好說的心裡話,賀蘭明月無從分辨。他不像高景說完就完了,整個識海都似波濤洶湧快要掀翻一切理智,他坐在榻邊,輕輕一點高景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