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氣所化形的麒麟咆哮掙扎。
與其說是周圍的暴風擾亂了朝著這裡匯聚過來的元氣,不如說是麒麟的掙扎生出了這團風暴。
無數氣流攀附上了它的身體,像蛇一樣吞纏著它奪運。
哪怕陳松意知道自己此刻正身在登輝樓中,而不是在這裡,也能身臨其境的體會到麒麟的暴怒。
連線天地的暴風將水潭周圍的草木連根拔起,甚至陳父立在水塘邊上的先人墓碑都要被摧折。
天空中一聲霹靂巨響,雷光從雲中打了下來,擊在水潭邊上的一棵樹上,頓時燃起了火。
糟了!陳松意目光落在燃燒起來的樹上,心中叫了一聲糟。
風水格局的形成自然不是依靠某種因素,周圍的一草一木改變都可能有破局的危險。
如今天降雷火,就是在彙集氣運的深潭上開啟了一個缺口,元氣瞬間從那個缺口洩了出來。
原本掙扎的麒麟力氣頓時變小了,那些爭奪它氣運的蛇順勢而上,在它身上重重地咬下一塊肉。
如果陳松意此刻真的在那裡,說不定真的能夠聽到麒麟怒吼。
她一見到這一幕,便知道哪怕自己在這裡解了術,那邊也已經被毀了,兄長依舊會繼續垂危。
劉氏已經倒了,接替她的這人用的術看上去比她還要厲害。
然而自己還沒有抓住程明珠,分身乏術,既離不得這裡,也不能趕回去。
就在情勢僵持,她不知該怎麼做的時候,水潭邊忽然出現了一個人。
他就站在她的對面,衣角彷彿還帶著白色的霧氣,站在風暴中朦朧不清。
可陳松意立刻就意識到他是誰。
上一次在白霧中見到他的時候,他還在馬車裡,她看不清他的形影,看不見他的臉,只能感覺到他是可以破術的人。
這一次,也是如此。
他步行至此,看了一眼燒焦的樹跟從草木間瀰漫開去的雷火,就伸手拿出了一隻酒壺。
隔著白霧又隔著風暴,陳松意看不真切他的神情,只看他的動作中,都感到一種玄之又玄的氣機牽動。
他取下壺蓋,在其中倒入了酒,然後信手往天上一潑。
霎時間,天地間就響起了細密的雨聲。
先勢小,後變大。
伴隨著雲間滾動的驚雷,雨水沖刷向地面。
在漕幫總舵,陳松意“作法”召集來的風雨,不過是她算出來的。
她開壇做法,也只是為了鼓舞士氣而裝腔作勢。
但潭邊人召來的雨卻跟她不一樣。
這道雨完全是在天地間憑空生成,施術者的術法神妙,不知高過她幾何。
很快,地上燃燒的雷火就被雨水澆滅,匯聚的烏雲也因為雨勢的降下而緩緩平息。
唯有深潭上空的麒麟仍然陷在困戰中,元氣還在透過缺口不停流逝。
站在岸邊的白衣人於是又再倒了一杯酒。
陳松意緊緊盯著他的動作,見到他以指為筆,在杯口上划動。
伴隨著他第一筆劃下,深潭上空的氣流發生了變化。
風暴一滯,混亂散開的氣流在深潭上空凝聚。
隨著他一筆一畫,無形氣流凝出了字。
他在畫符。
符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