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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

顆朝三暮四的心,今天惦著別的事而不在此!因此他應當等待時日,那時像她對其他的一時愛好一樣,愛情會成了這個水性楊花的情婦的心血來潮。

他慢慢地回到家裡,十分疲乏,邁著小步,眼睛看著人行道,活得累了。這時他想起了他們根本沒有約定下次的幽會,包括到她家的約會,也沒有約定到其他地方。

□ 莫泊桑/著 李庠/譯

第二章

第五節

一直到冬天開始,她基本沒有失過約。她守信但沒有準時。在頭三個月,她遲到的時間變化在三刻鐘到兩小時之間,由於秋季的頭陣雨,逼得瑪里奧撐著一把傘躲在花園的門後等她,腳踩在汙泥裡,一邊哆嗦。於是他叫人在門後搭了一個小木頭棚子和一個有頂有牆的過廳,免得每次幽會時感冒。樹木不再是鬱鬱蔥蔥,原來是月季和其他植物的地方,現在是高大的菊花花壇,有白的、粉紅的、紫色的、絳紅的、黃的;在充滿了雨後枯葉的陰鬱氣味的空氣裡,這些晚季的高貴花朵散發出它們微微刺鼻的藥香。在那座小房子前面是些五彩繽紛,由人工培植成的稀罕品種出於園丁的安排構思,組成了一個色氣清淡、變化萬千的又大又寬的十字形花圃,許多新奇品種在圃中昂然怒放,瑪里奧每次走過這個花圃時,禁不住心緒低沉,暗想這個花十字架像是標誌著一個墳墓。

他現在已經熟悉在大門後小棚子裡的漫長等待了。雨落到他安排鋪上了茅草的棚子頂上,然後沿著牆板滴下來;於是每次在這座候駕的小教堂裡,他就重溫那些相同的感想,重新開始一樣的推理,回憶同樣的期望,同樣的焦慮;同樣的洩氣,傷神。

對他說來,這是一場沒有預料到的連續不斷的鬥爭,一場耗費精力的劇烈心理鬥爭,物件是一件抓不住的,也許不存在的事物:這個女人心中的愛情。他們的那些幽會太難於理解!

她有時喜笑顏開滿心高興來了,就想談天,帽子不脫,手套不脫,面罩也不脫就坐下來,也不親吻。在這種日子裡,她想不到要擁抱。她腦袋裡一大堆吸引她關注的事,一大堆比將嘴唇伸給一個失望得心痛如絞的情郎更吸引她關注的事。他坐在她旁邊,心上嘴邊充滿了根本沒有機會說出來的熾熱的話;他聽著,他答覆,還得儼然像對她說的十分感到興趣。有時他試著去抓住她一隻手,她心神不定,友好而平靜地隨他捏著。

有時她彷彿更體貼些,對他體貼些;可是他不安地瞅著她,用敏銳的眼光瞅著她,用無法整個兒贏得她的無奈眼光瞅著她,於是他明白了,猜到了,這種相對的深情時刻源於在這些日子裡,她的念頭沒有受到別的人或者事的激動或者干擾。

此外,她的經常晚到使瑪里奧體會到,已沒有迫切的心情推動她來相會。人們會匆匆去找所愛的人,所喜歡的人,吸引他的人;可是人們經常對不吸引他的人遲到,任何事都可以成為晚到和中斷行動的藉口,把隱隱約約使人痛苦的時間拖遲。他總是想起利用他自己所作的一個奇怪比較。夏天的時候,他盼著沖涼的念頭使他加快了每天的梳洗和早晨出去之前淋浴,可是到了大冷天日子裡,在出去以前他會發現家裡有如此之多的小事要做,以致他總是比慣常要晚一個來小時才入浴。奧特伊區的幽會對她就像是冬天的淋浴。

她已經有一段時間經常將幽會的間距拉長了,一個專遞將幽會延到第二天,像是為了找個不可能來的藉口,到最後一小時才送來,她總能找到可以說得過去的理由,但是這些理由弄得他心神激動,而且神經緊張得簡直難以忍受。

假使她對已經歷過的,而且也感覺到的總在增長的這種愛情流露出某種冷淡,某種厭煩,他也許就會因之生氣,接著憤怒,接著洩氣,終於平息。可是她顯得相反,比任何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