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江南還不是巡撫大人說了算?”
哈佔苦笑道:“如今還言之過早!這幫匪徒狡猾多端,哪是說抓到就能抓到的?”周知府睨了他一眼暗自冷笑,王副將拍拍胸脯打包票:“這包在我身上!管他真的假的,砍了腦袋報上去,我說是真的就是真的。”徐同知又插了句:“王將軍真是有勇有謀。以下官看,在砍頭之前若有口供認狀就更妙了!”王副將掃了他一眼冷笑道:“這個自然。何用你提醒。”
周知府撫掌一笑,說:“這船隻查驗就是咱們的事了!老規矩,有印信的抽成放行,沒印信的扣船。”哈佔猶豫道:“扣船怕是不妥。四處都預著接駕,若是有個萬一惹了不該惹的捅了馬蜂窩,咱們可是前功盡棄了!”周知府哂笑道:“巡撫大人多慮了!正因為迎接聖駕,咱們理應加倍小心才是。若是讓天地會的反賊藉此機會興風作浪就大大不妙了。至於那些貴人的船,咱們仔細辯認著不出差錯就是了,說不定還會誇咱們辦差勤勉呢!”
哈佔也不多說,轉頭吩咐徐同知:“徐大人,你如今在李大人身邊,可要幫咱們密切留意著,他這個鹽鐵轉運使做得順風順水,對咱們雖算不上冷淡,但也說不上親近。你要使把力氣才行啊。”徐同知應下,想了想說:“下官以為,目前這個狀況應該是最妙的。”哈佔追問:“如何說起?這鹽鐵轉運使可是肥缺,過手的不是鹽鐵,而是白花花的銀子!如今咱們缺的不就是銀子!有他幫襯,咱們做起事來也要容易的多。”周知府也介面道:“咱們查船的那點子銀子可是不夠看啊!”
徐同知點頭道:“這些大家都清楚。只是你們別忘了還有一茬:這李家和總兵阿爾哈圖、江寧織造府曹家是姻親。阿爾哈圖自不必說,王副將最知內情;至於這曹家……”停了停,斟酌半晌慢慢地說:“與皇上情份深厚,對皇上也最是忠誠不二,若是牽扯到他,恐怕咱們辦起事來會更加為難。”
哈佔點點頭:“徐大人說得有理。咱們先穩住腳再說。李家在江南根深蒂固,既是拉攏不得就先避開罷,免得橫生枝節引來事端。”
夜色深重,正事已商定完畢。待幾人告辭而去後,哈佔招呼守著外頭的心腹進來,遞給他一張畫,吩咐道:“你去買幾個跟這畫中人相貌相似的年輕女子來!要清白女子,最好是從外地來的。”那管事拿了畫就著燭光細細端詳,畫中只得一個女子的背影,只用水墨勾勒形態,雖是廖廖數筆,其中嫻雅美態卻是躍然紙上。
管事笑道:“大人,畫上的人倒是極美,但未見面貌,屬下如何尋得相似的人呢?”哈佔反問道:“你既未見其面貌,你又怎知她極美?”管事愣住了,片刻後方答道:“雖不見其面貌,但視其身影就知是美人了。”哈佔將畫軸捲起,說:“那你能否尋得到?”
暗流(中)
二月十二,江南總兵阿爾哈圖麾下副將王志遠率兵八百清剿天地會反賊,在杭州擒獲匪首吳大彪,余文全,嚴刑逼供後獲得供狀;一小股流竄至江寧,王志遠順流而下在江寧近郊的夫子廟設下埋伏將賊人一網打盡。二月十六,蘇州府設河道關卡,嚴查來往船隻,十天下來,以疑通匪寇為由扣商船五十五艘。捉拿疑犯百十餘人。
二月二十日,江蘇巡撫哈佔聯名王志遠同上奏摺,參杭州知府、江寧知府、杭州宣慰使等七位官員失察之罪,致使匪寇流竄作亂,隨同附上的是匪首吳大彪供狀。二月二十一,杭州知府石國柱聯江寧知府杭州宣慰使並治下同知、參領聯名上奏:自承失察之罪,自請重責。同時參蘇州知府周文彬私設運河關卡,抽釐金扣商船中飽私囊,以盤查匪待為由行索要財物之實。
皇帝接到奏摺之時已是三月初六,聖駕蹕佇揚州,帝硃筆批覆:“革周文彬蘇州知府一職,革石國柱杭州知府一職。其餘等人各降一級留任暫用。”批完即刻發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