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水潭邊丟石頭的人,許多努力一去不回,聽不到掌聲。
現在我得到很多關注,許許多多的朋友主動找我對話,再也不像過去一樣,我只能單向等待。現在有很多互動從臺灣、大陸、香港、星馬、加拿大、澳洲、美國……朝我湧來,有很多居住在異國的陌中人,他們全都是我讀者,全都成了我的朋友。
很奇怪,當我高中的時候,我熱烈的愛上Kierkegaard和Gide,認為自己是全天下最孤獨、最不被瞭解的人。
當我大學的時候,我讀ErnrstCassirer的「人論」和MichelFoucault的著作,而且三不五時逃課,窩在房間裡心醉地一遍遍熟讀Proust的「追憶似水年華」……到現在,在我家書房的櫃子裡仍然有一大批學生時代的藏書,裡面還保留著當時的眉批。
那段言澀、年輕的日子,我以為未來我會成為一個哲學家……或至少是個追求真理的人。
但今天我成了一個寫愛情的人。
我不後悔自己沒有成為一名哲學家,或者其它任何嚴肅的學究。愛情小說讓我更貼近人生,接近生活,不再沉浸在自已的臆想中,每天只忙著和自己的心靈互動,鑽研苦澀的真理。
但學生時代嚴肅的閱讀,對我來說確實有莫大的幫助。
很多朋友問我,為什麼我總能寫一些讓他們揪到腸子裡的心痛故事?
大概是當時嚴肅的閱讀,所學到的深刻省思,我特別能抓住某種不易捕抓的感覺。
記得前陣子「清」風氾濫,有一位朋友指著書店裡一整排剛出爐的清裝小說問我:「翻翻裡面,一堆影子,你氣不氣?」
「你都說是影子了,又有什麼好氣?這表示我才是正版,認明『鄭媛』兩個字,謹防假冒。」
我雲淡風清地回答。
朋友愣了一下,然後笑得抱肚子。
人生到處是哲學,你說是不是?
過苦日子的時候,人絕對學不會幽默,最多隻能苦中作樂。
現在我竟然有幽自己一默的時刻,何其有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