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接,兩人眼底的情緒只有彼此能讀懂。
倏地,梁識熠笑了下,緩緩撐開黑傘,「多謝。」
江遇勾唇,要笑不笑的樣子,「不用。」
一如那一年在江北的籃球賽場,江遇將最後殺死比賽的那顆球傳給了梁識熠。
賽後,梁識熠也說了同樣的兩個字。
江遇回了什麼呢?
梁識熠問:你就真得一點不在乎?殺死比賽,年級第一。
江遇說:我在乎的,我不會給你和我爭的機會。
譬如眼下。
當初或許還有惶惑,但這一刻,梁識熠無比清楚,他輸的不僅僅是時機,老天也是偏愛過他的,宋聽歡大概到現在都不知道,那年那顆從他這裡拿走的水果糖,原本——來自江遇。
江遇總歸是更通透,更清楚自己想要什麼。
傘柄一點點被收緊,梁識熠唇角的笑意澀然。
是他自己沒有爭取過……或許,也是爭取過的,也想爭取,但又清楚地看到宋聽歡的心思。
宋聽歡看他的眼神從來都是清清白白,坦坦蕩蕩,不會像看江遇那樣。
明知道會輸,又何必要去賭。
「這兩天可能會有點忙,抽不開身,有時間的話,出來喝一杯?」梁識熠問。
江遇點頭,「行,我閒人一個,隨叫隨到。」
綿綿的雨打下來,梁識熠又看一眼宋聽歡,「那我先回去了,我們——明天見。」
江遇:「……」
宋聽歡點點頭,「明天見。」
江遇:「……」
梁識熠已經走遠,江遇的視線落在身邊,開口就是涼颼颼:「都走了還這麼眼巴巴地看著,當初上學那會兒也沒見你這麼黏他。」
宋聽歡:「?」
江遇覺得自己要慪死了,但根本找不到發洩的出口。他抓起宋聽歡的手腕,直接把人往車邊帶。
「唔,你慢點。」
剛才不是和人在路上走得挺開心愉快的麼,江遇看一眼宋聽歡的腳,拉開副駕駛的車門,「自己能上車嗎?」
「當然能。」她是腳疼,又不是瘸了。可話音落下的同時,宋聽歡還是疼得齜牙咧嘴。
江遇已經附身,直接在車邊半蹲下來,捏上宋聽歡纖細的腳踝。
「你幹嘛?」宋聽歡縮了縮腳。
高跟鞋被褪下,跟腱的位置紅紅的一片,已經有些破皮了。
江遇擰眉,「這什麼破鞋。」
宋聽歡:鞋是好鞋,就是她今天一天路走得太多了,平時又不怎麼穿高跟鞋。
「不破的,八百塊錢呢。」
江遇抬眼,指腹輕輕在她紅腫的地方按了下,「也是,走了一天還不回家,我看你剛才跟人家踩馬路踩得挺愉快的。」
宋聽歡輕嘶一聲,眼底有些茫然。
什麼啊?她哪裡踩馬路……和梁識熠嗎?
而且,江遇的語氣怎麼聽起來有點兇啊。
江遇從車後拿來一個短絨的墊子,放在宋聽歡腳下,又繃著臉繞過車頭去開車。
車子發動,匯入夜色裡的車流,車內卻安靜無聲。第三次,宋聽歡偷偷看過去,江遇居然一點要和她說話的意思都沒有。
這真的是太反常了。
他怎麼了?
誰惹他了?
被教授罵了?實驗資料丟了?打球輸了?
無數個不著邊際的問題在宋聽歡腦子裡閃過,綠燈變紅的一瞬,車子停下,江遇終於轉過頭看她。
十五分鐘前,他驅車趕到國際會議中心,本來是想給某人一個驚喜,又惦記著她腳痛,卻沒想到這個小沒良心的大半夜不回家,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