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曾經說過,首次飲酒而不排斥的人,來日必然善飲。看來酒王身邊即將有酒後了!
不過不急,感情像酒一樣,需要慢慢發酵。
烤好的魚香氣四溢,蘇放先灑上酒去腥,再略拷之後,拿起一尾;小心剔除魚鱗之後遞給杜薇。
吃著鮮嫩的色肉,杜薇偷覷蘇放瀟灑的側面,他為人儒雅不凡,待人又溫文體貼,如果能與他相伴終身、有友如廝也是幸福吧!
蘇放已將魚吃完,瞧見杜薇手上還有大半,欺身過來咬了一大口。
望著他滿足的偷笑,杜薇心裡盈著滿滿的幸福。
杜薇正待入睡,忽聞門外有人吟詩。是蘇放?
她輕著披風,推開房門,見蘇放斜倚亭中,她輕輕嫋嫋地越過兩人房前的院落,
步上涼事:“夜探了,怎麼還不睡?”濃郁的酒味讓她習慣性地皺著鼻頭。
制曲選料必須在早晨嗅覺最靈敏時進行,他還在喝酒,明天怎有精神?
蘇放舉起酒壺,瀟灑地飲落一口:“別擔心,你何時見我誤事?”
杜薇點點頭,接著沉默了半晌,微悶的天氣讓她輾轉難眠,可深夜跟狂飲的蘇放共處,氣氛委實詭異──她清清喉嚨:“嗯……我回房了,晚安。”
“慢著,”蘇放低沉的嗓音由背後傳來:“如果不會累,陪我一下。”
杜絮轉過身來,走向桌前,嘴裡卻念著:“我又不喝酒……”
“無妨,明月當空,聊聊也好!”
杜薇坐下,雙手擱在桌上:“自己一個人喝,不悶嗎?”莊裡沒有第二個人,她又不喝酒,蘇放確實只能獨自喝酒,可是在挹歡院裡人們總是吆喝著對酌,獨酌的蘇放看來有點頹廢。
蘇放灑脫大笑:“獨酌有獨酌的情趣。李白是與月亮、影子對影成三人,今晚加上你及你的影子,我們還勝過他兩人呢!豈不熱鬧!”
“歪理!”杜薇輕碎:“人家是詩仙耶,你倒好意思相提並論!”
呵呵呵!蘇放仰天大笑:“我是酒王,論起酒來,李白猶遜我幾分!”話裡盡是狂妄的自信。
杜薇無奈上望:“是是是,你是酒王!”俏皮的反問:“我倒考考你:喝酒還有多少名堂?”
“獨酌、對酌、並酌、放酌、壯酌、狂酌、豔酌,”蘇放一口氣說完:“稱為酒之七酌。”
“咦?”杜薇好奇地問,明亮眸裡閃閃生輝:“真有這麼多名堂!”不過隨口問問,沒想到酒的學問還真不少。
“那可不!”蘇放斜睨了她一眼:“莫非你以為酒徒盡是些是難登大雅之堂的粗鄙野夫?”
杜薇正想點頭,瞥見蘇放起眼晴,忙不迭舉起雙手:“不敢不敢!”開玩笑,蘇放身為酒莊莊主,以制酒為業,又嗜酒如命,如果坦然說出之前真的是這樣認為的,怕不氣壞他了。
杜薇偷覷蘇放俊朗的臉龐,其實,在挹歡院時確實認定酒色財氣是沆瀣一氣,教人不恥!直到這陣子跟他相處下來,才發覺他雖嗜酒,卻學有專精,勝過那些藉酒裝瘋的鄙夫太多太多。
他從不刺探她的隱私,接納她不能提及、不堪提及的過往。在蘇放全心的包容之下,她才能尋回被苦苦壓抑的率性自我!
在杜薇沉思間,蘇放又灌下一口酒,緩緩吟出:“深夜歸來常酪酊;扶入流蘇猶未醒,醺醺酒氣與蘭和。驚唾覺,笑呵呵,常過人生能幾何!”
杜薇不假思索,脫口而出:“是韋莊的天仙子!”這首“醉歸”啟蒙師傅認為意涉勸人飲酒,難登大雅之堂,一度還禁止她念呢!卻不知反骨的她是越禁越想接觸。
蘇放眼底一抹微訝閃過,旋即讚賞地說:“好學問!”這小妮子必然出身不凡!
他接猜又吟:“對酒當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