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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部分

入城,可剛過晌午,穆清便催著阿柳再燒了艾葉水,又找來阿月替她重梳過髮髻。

阿月面色猶透著些許蒼白,神情瞧著還算自若。“好些了麼?若還不自在,待我去尋了趙醫士來看過,開幾劑安神平息的藥吃上一陣。”

阿月停下手中正梳起的一綹髮絲,微微一笑,搖頭道,“並無大礙,阿月應付得來。娘子原說過,並非不瞧見便不存在了,那些慘絕的事,卻並不因我躲著不想便沒有的,既如此,何故自欺欺人。”

穆清笑著拍撫了她的手,“你知曉這理兒,可見是個通達的。長久留你在我身邊,卻是埋沒了。”既說到了這一層,穆清不覺想多說兩句,“你萬莫多心,非是我要攆你,只是眼下你已雙九,一年大似一年,這一兩年也少費心思顧著你們,我這裡雖有你的身契,卻斷無強留你終身的道理。”

阿月低垂下頭,放下手中梳著的穆清的髮絲,蹙眉不語。

“平日我只一味顧惜你樣貌心竅皆是出眾的,故不肯將你隨意配了人,倒因著這個緣故耽誤了你不少。如今你心中若有打算,便直管同我說,也好教我知曉你的心意,莫顧著扭捏。”

阿月垂眸怔了片刻,卻又輕聲笑了起來,重又挑起穆清的頭髮,“娘子今日作個朝雲近香髻可好?”

穆清等她作答卻等來這麼一句無關緊要的,倒是意外,心下明白一時許也問不出甚麼話來,便望向銅鏡中點頭,“只莫梳得太招搖。內斂著些。”

阿月靜默著擺弄了好一陣,直至她將最後一綹散發掖攏至髮髻中,方才幽然道:“娘子待我之心,阿月怎能不明白,既今日問了,卻也不怕娘子恥笑我心氣兒過高,阿月確不甘草草嫁於一憨常莽夫。隻眼下未能有甚麼打算。還求娘子好歹再容我一兩年。從容計議了才好。”

倒真真是個心高氣傲的,卻也無甚不好,以她的出身若不多替自己掙巴些。又有何人會替她作打算,遠好過任人擺弄誤害終身。念著這一層,穆清也不再多問,點頭應允。

午後太陽正毒辣著。穆清便要往城門口去,阿柳攔了一會子。只說,阿郎原不叫去迎,不若在家候著。這話卻越說越無氣力,她幾時安分隨常地聽候過阿郎的吩咐。便改口勸著說日頭正毒著。仔細曬壞了麵皮,再起一層曬傷的紅疹,過後沒法出門見人。這才截住了她往外跑的腳步。又退回院內,在蔽日處坐著怏怏地與拂耽延逗頑了一回。

及到日頭稍偏了西。卻再坐不住,喚了阿達套車出門。行到半程,距著城門尚有三二里路,卻見城中的人俱往大道上擠,車馬人流一窩蜂地向城門口湧去。

“阿達,快些,怕是大軍要入城了。”穆清撩開簾幔催促道。

阿達甩開馬鞭,緊催了兩下,駕車的馬溜溜達達地小跑起來,左讓右避的,不多時便將近城門樓。

穆清從車廂內出來,與阿達同坐在車轅上,近旁的閒人呼朋喚友一路疾跑著往前趕。城內百姓最是不願錯過熱鬧的,此年歲中尋常大軍出入城門早已教人看慣了的,也不至於要奔走相告湊這熱鬧,必定是有些不尋常的才會如此。

車至城門口,竟不見有大軍入城的跡象,眾人仍是一氣兒地向前,望城外跑。穆清疑惑,向阿達道:“跟著去瞧瞧。”

出城門百來步便再無鋪整過的大道可行,前頭的大荒山腳下有一幅開闊地,遙遙地便能瞧見烏壓壓的一片,齊齊整整地延伸開去,大軍正於此地肅整。

穆清自車轅上昂頭瞧去,著實吃了一驚,“出戰時才整了二萬人馬,這前頭的,並不下五萬呀。”

“能有*萬。”阿達探身望過,肯定道。

再往前行一段,沸反盈天的人群漸次靜頓下來,大有受了驚駭的意味,車再往前行不得,穆清拎起裙裾跳下車,在人群中尋著空隙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