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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部分

“可探知了城中原跟隨薛舉起事的那些領將們作何反應?”杜如晦跟著問道。

“只見悲憤,倒不見旁的甚麼異變。”斥候稟道。

杜如晦沉聲不語,自顧自地點點頭。

那斥候似是憶起了甚麼要緊的事,忙又說道:“薛大郎榮登那日,確是有過一番吵鬧,倒不為薛大郎榮登得是否名正言順,大約聽聞是幾名舊將質問他何故不撥發糧草一事,也不知怎的,鬧將起來,當眾便砍了一名郎將,唬得其餘領將們皆沒了言語。”

杜如晦面上微微一動,勾起了唇角,一抹穩實的笑意浮上了眼,與此同時上首座中的李世民大笑出了聲,“克明妙算,薛軍果真要糧絕了。”

“估摸著再有個把月,便該有薛軍來降。本都是些流寇草莽,不過為了一口飽餐跟隨薛家,如今二餐接應不上,薛大郎又無甚麼仁德,大約也撐持不了多久。三月之內,除非薛仁杲性情大變,寬厚待人,不然二郎可坐收少說十萬薛軍。”杜如晦向李世民拱手笑道:“二郎再施以些恩義,襯得那薛仁杲愈發的狠絕跋扈,使降兵降將感恩戴德,豈不是薛大郎親送上的美事一樁?”

眾將縱聲笑起來。“好。”秦王臉上掛著志滿意得的笑,自座中緩緩站起身,“梁將軍聽令。明日再加一道防禦工事,務要牢靠。任何人,若膽敢擅自領兵出營應戰的,斬立決。”

行軍總管梁實起身拱手接了令。

杜如晦笑點著頭,“正是這道理。切要牢記,隨薛軍如何挑釁叫陣,只堅守營地,絕不迎戰出擊。”

……

兩月之後,深秋十月。秋意已然高高地懸上了枝頭,酸棗從成熟至乾癟地懸吊枝上。樹葉片片掉落,一日快似一日,與這深秋落葉速度相當的,是小山頭對面薛軍營地中兵士們往唐軍營這邊逃跑的速度。

晨間營地的地下,薄薄地覆上了一層白霜。穆清捧著一摞子幹餅,小心地揀著沒有落霜的地走,伙頭營門前的方桌邊幾名飢腸轆轆的薛軍正望眼欲穿地盯著她由遠及近而來,那眼神看來好似要將她生吞了一般,穆清並不以為意,她見多了饑饉無望之後看到吃食時的神情,只是帶累了她身後隨著的兩名玄甲郎。不得不繃緊了腦中的弦,牢握住腰間的佩刀。

她不急不緩地走到桌邊,一一分發了幹餅,幾日未見乾糧的薛軍皆顧不上道謝,抓過幹餅便啃咬,毫無意外地,個個俱教幹餅噎得直伸脖子。穆清熟門熟路地轉身入帳。端來幾碗稀薄的菜羹,放置到這幾人跟前。

這一個多月來,她幾乎每日清早要將這些事做上一遍。逃軍多半是趁著夜晚越過小山頭過來,暫教巡夜的兵夫扣押著,待天一亮,穆清便能見著幾名飢餓到無力說話的兵卒。因伙頭營一早忙著營中早膳,理所當然地將饑民推派給了穆清來安置。

雖說逃兵早已餓得眼中只有吃食。也無甚氣力好作亂,杜如晦仍是擔憂她日日同這些逃來的薛軍相處,難保不會生出些事來,便不顧她的阻攔。徑自向秦王討要了兩名玄甲郎,時刻緊隨她身後護衛著。

夜間散兵來降的情形連續十餘日後,彷彿薛軍的軍營鬆懈了不少。夜晚偷偷跑來的散兵不斷,白天也漸有人來。卻不再是零星的幾名兵卒。起初是隊正領著五十人前來,再往後便有下層的郎將,領來一二百人。

這一日,穆清給予了吃食後,桌邊的一名兵夫忽然放下手中啃了大半的幹餅,從懷中掏出一封書信,塞到穆清手中,“請速交付予秦王殿下,萬不敢耽誤。”

穆清接過書信掃了一眼,只見上書粗大的“愚將梁胡郎呈唐秦王殿下臺鑑”幾字,穆清深知此物緊要,轉身要遞交予玄甲郎呈送,轉念又覺不妥,收回手來,“你們在此好生安置下他們。”言罷懷揣了書信,牽過一匹馬來,親往大帳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