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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部分

淺綠色團窠雀鳥紋樣的翻領裙袍,長僅及膝,露出一雙色彩鮮亮的厚錦軟靴。一身粟特人的裝扮。估摸著年紀與阿柳相仿。皮白如雪,鼻樑高直,一雙琥珀色的大眼尤其深邃。笑起來唇邊顯出兩個對稱的梨渦來。

庾立快了兩步迎上前,喚了聲“葉納”,便站到那胡女的身側,面上漾起了柔和的笑意。穆清頓明白了。忙笑著上前行禮,“阿嫂安好。”她歪頭看向庾立。看這情形,他已不再理會過往種種,現下過得極好,她自心底裡替他高興。感激眼前這位胡女。

庾立忙碌了好一會兒,安頓下這一行人。這一路上,沐浴是個比吃食更教穆清犯愁的事。她上一次沐浴還是在武威的姑臧城內,此時再一次得以浸沒到溫熱的水中。加之心情舒朗,整個人都明快起來。待她洗濯一新,換上葉納送來的漢人襦裙,披散著溼漉漉地頭髮逛到屋外時,天已全黑。西北的夜她早已領教過,日頭一旦隱沒了,寒氣兜頭便來,她冒著寒冷跑出屋子,穿過院子,跑進後廚。葉納正在後廚忙碌著,見她披散著的溼發猶在滴水,忙拉著她在灶火邊坐下,又喚了僕婦去取乾布帛,親手替她擦拭。

葉納以生硬的漢話說道:“隨你同來的那些人,都在廂房內歇下了,方才已經給大家送去了飯食。你阿兄的意思,今晚要與家人同聚,便不擺桌宴客了,待大家緩過兩日來再請也不遲。”

她的頭髮在葉納手中,被柔柔地掖幹,有暖烘烘的灶火在側,又聽到她說要家人同聚的話,一顆心好似被融開了一般,鼻尖忍不住酸澀起來,眼淚就這麼不受控地啪嗒啪嗒滴落到地下。餘杭顧府的大門隨著阿爹阿母的離去已被封鎖,吳郡從不是她的故地,更何況宗族散落,一度她認為自己再無母家可投的,竟從未想到,雖出生於江南秀水間,可她的母家竟會在三千里之外的西北。

“七娘如何哭了?”葉納見她落淚,慌忙停下手,切問到。

“無他,只是想著若阿爹阿母還在世,見著阿嫂,必定也是極歡喜的。”她拭去臉上的淚痕,向葉納笑笑,“一時又想念阿爹阿母失了態,教阿嫂笑話了。再不哭了,一會兒教阿兄見著,又該不自在了。”

葉納安撫了兩句,剛惹笑了她,庾立便推門而入。廚內有桌子條凳,又比外間暖和,他在桌前坐下,搓著手說:“便在此吃著罷,可嫌棄阿兄這兒簡陋?”

穆清搖搖頭,幫著葉納將胡餅飯食和酒具一一擺上桌,興高采烈地如同普通貧戶家的小女孩兒見著了久不上桌的肉食一般。葉納端上一口扁扁的帶蓋的大盤子,“這是粟特族人喜愛的鏵鑼,你阿兄說你愛些新奇的,便做了這個予你嚐嚐。”她邊說邊拿起大盤子上的蓋,一股熱霧夾著羊肉的羶氣冒出來,穆清突然覺得胃裡泛酸,勉強抑制下,看看這鏵鑼中也無甚濃烈的大料,只是羊肉,大米,拌著胡麻油蒸煮出的,怎就這般難聞。

她不好拂了葉納的美意,取過筷子挑起一些送入口中,甫一嚥下,一股噁心自腹腔升起,湧上喉嚨。慌忙丟開筷子,急跑到門口推門而出,扶著牆壁一陣猛烈的乾嘔,卻吐不出甚麼來,讓清冷的空氣一激,倒是平順了不少。庾立和葉納尾隨著出來,一個扶著,一個拍撫著她的後背。

過了片刻,她直起身子,平復了氣息,被攙扶著進了屋子,葉納急忙將那盤鏵鑼重新蓋上,撤下桌去。穆清滿心歉意,也不知該如何解釋,左右皆不是。庾立曾伴著她一同研讀過醫籍,此刻見她面色慘白冷汗沁出,便抓起她的手腕探了探脈搏。探了良久,他抬眼擰著眉頭看著她,猶猶豫豫地問:“七娘,你,你可知……你已是雙身子?”

她抽去手腕,點點頭,淡然一笑,“只是並不十分穩,大約是前陣子騎馬趕路顛得狠了,前幾日覺著下腹隱痛,才換了馬車坐,幸無大礙的。正要勞煩阿兄替我尋個可靠高明的醫家,開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