們這幾人,再無旁人知曉。然我另有百人,精練強悍遠超那千人,只聽候我一人差遣。忠心耿耿,秦王卻並不知曉,惟杜兄知情。我已傳過令。倘或明日午後我尚不能歸,自此他們便惟你號令是從。”
穆清登時有如被當頭潑了盆涼水。酒意清醒了大半。“你,你與我說你有法子脫身,勝算要大過克明親身出城。”
“確是比他更有勝算,他若親身出城,絕無生還可能。”賀遂兆嘿嘿一笑,竟還頗有些得意,“畢竟這事誰也無法作準,如能安然歸來,自然是好,倘或有個好歹,教我悉心調教出的那百人落入旁人之手,或就此湮滅,豈不可惜。也便是你與杜兄,我方信得過。待我回至長安,諸事安妥下,自是要向你討回他們的。”
穆清懷疑地盯了他許久,眉頭蹙起又鬆緩,鬆緩了又蹙起。
“賀遂兆向來不加掩飾,我幾時欺瞞過你?”他滿不在乎地說道。穆清的目光在他臉上轉了一圈又一圈,直到看見那習以為常的輕佻笑容出現在他臉上,方才不確信地點了點頭,“你萬要多加小心,我欠了你那麼多回,再欠,此生可就償還不清了。”
“此生便罷了,盡數積攢至下一世,連本帶利一併還了我罷。”他笑嘻嘻地斜過臉來看她。
穆清揮手隔開他的視線,“又不打正緊。”她抬頭望望已至中天的月亮,手中的酒囊只剩了最後一口,她遞到賀遂兆跟前,“明日還有緊要事,莫坐太晚,秋來夜涼,再教酒氣侵了可不好。”
說罷她晃著身子自石階上立起,端端正正地向賀遂兆斂衽行了個禮,轉身便下了石階往二門內去。賀遂兆不高不低的聲音在她背後追了過來,“在下有生以來最為快意之時,當屬今夜。”
……
五更鼓聲悠遠低沉地從天邊滾過來,隨著第一波鼓聲傳入永興坊深處這座軍兵把守的宅子,穆清猛的一個激靈,騰地自床榻上坐起。窗外仍是一片化不開的濃黑,她摸著黑快速換上衣裙,又摸索著點上妝案前的燈,草草梳起一個單螺髻。
門上響起兩聲謹慎的輕叩,阿達與另一個高挺的身影映在窗紗上,“娘子,車駕已備妥了。”
穆清開啟屋門,阿達身邊一襲玄色斗篷從頭至腳嚴嚴地裹著一個人,身量上瞧與杜如晦相仿,體格卻更寬實一些,罩著大斗篷,若非如她這般說熟悉,卻也瞧不出甚麼差別來。
她捧出一隻小囊袋,低聲問道:“克明少有隨身飾物,每日囊袋中所帶的不過是名章、出入府衙以明身份的玉玦、小刃等零碎。將軍看這可還行?”
深沒於斗篷下的賀遂兆伸手接過小囊袋,藏入懷中,“足矣。我這便去了,你莫要急著出城,不論什麼動靜,定要在崇化坊內守至正午再走,介時你們自延平門出城,延平門的城門盤查最為鬆散,出城後向西走十里,教人覺著你是要往金城去。瞧準了無人盯梢,再折返往南。可記牢了?”
阿達連連點頭,躬身長揖,“記下了,斷不會有差錯。阿達粗鄙,不知該要如何答謝將軍……”
賀遂兆爽直地笑了一聲,“閒話不敘了,再羅唣怕是要天亮了,倘教人認出端倪,卻再幫不了你家阿郎。”
阿達不敢再多言,與穆清二人一同將他送上備好的青帳馬車。穆清上前親手去解散綁縛著簾幔的細帶,賀遂兆撩開兜帽,深深瞧著她,瞧得她心頭忽然湧起一陣恐慌,手上不禁加快了些,即便這一行果真會要了他的性命,此刻她也不會再阻止,她不敢去想若這車上的人是杜如晦。她要如何承受。眼下她只能自私地讓賀遂兆去替代他。
念及此,她的手指不覺細微微地顫抖起來,那纏繞的細帶一時竟解不開,心裡不住地默唸,對不住,對不住。賀遂兆伸出手,一言不發地替她將那纏繞的細帶解開。
簾幔落下的瞬間。她還是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