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竇夫人的最後一眼,二郎也因此與他生了暗隙,若不是竭力勸說,當日便與他父親翻了臉面。”
杜如晦自斟過一盞茶,輕輕晃動茶盞,接著緩緩道:“以阿月的姿容身段,足矣令他迷亂。裴宮監又是他的酒肉之交,熟知李公的喜好品性,有他從旁協助著,決計錯不了。為確保萬無一失,還另從趙蒼那處取了些料,添入酒內。你任是誰俱信不過,總信得過趙蒼的藥罷。”
穆清松下緊握著茶盞的手,眼中的焦躁褪去了不少。“你們定下此計,二郎可曾知曉?他既憎惡李公好色在先,這一番又豈肯了?”
“待明日李公酒醒,驚覺擅動了主上的宮人時,大錯已然鑄成,若令楊廣知道,便是李公他不想舉反旗也不成了。”杜如晦冷聲一笑,“既能達到目的,策動李公起兵,二郎如何不肯?”
“單憑一名宮人,便能成了?”穆清猶搖頭不信。
“再加上兩名楊廣的心腹郎將,此事便十拿九穩。”他仰望一會兒天色,催促她,“此時只怕已成事了,早點歇了,明日自有一番忙碌。”L
☆、第一百三十七章 揭竿而起(十六)
雖一同進了內室,穆清哪裡就睡得著。
天已然入夏,久旱不雨,白天干熱,夜間倒是涼爽,內室那兩重夾帷幔早已撤換下,替上了輕薄的帷幔。穆清睜眼瞧著隨風微微飄動的帷幔,聽著身側深重平穩的呼吸聲,直至後半夜才有了睡意,揉了揉酸脹的眼,依著身邊的臂膀睡去。
翌日清早,她正迷迷糊糊地夢見阿月回來了,向她哭訴甚麼,卻猛不防被一陣推搖喚醒。杜如晦滿臉欣喜地將尚未完全清醒的她扶起,“事成了。”
穆清倏地睜開眼,撐起身子,“當真成了?”
“裴宮監適才使人來稟,據說阿月展以拓枝舞,莫說是李公,所見眾人皆傾醉不已。”
“阿月現下可好?”
杜如晦一面更換著外袍一面匆忙道:“自然是好的,她此時已隨李公在回太守府的路上,我去見上一見,瞧瞧情形如何。”
“回了太守府?這麼快?”穆清忽然腦中似遭人擊打了一般,一把拂開堆在身畔的薄衾,從床榻上猛然躍起,“長孫娘子見過她。”
杜如晦面色一繃,凝住手上的動作,靜立了一息,忽又加快了更衣的動作,快語道:“二郎私下往弘化郡搬兵去了,近日不在府中,我身為外男,也入不得太守府後院,眼下只你能去拖住她,不教她道出阿月的來歷。”
穆清揚聲急喚阿柳,未得她應聲,只聽見院內拂耽延稚聲稚氣地學著她的口氣,也在“阿柳,阿柳”地叫。若平日,穆清早就笑得彎腰捂腹,此刻卻毫無心思,趿起絲履,自去妝鏡前梳洗綰髻。
“你加緊些,我先往後院去尋阿達備車馬。萬要在李公與阿月回府之前,面見著長孫氏。”杜如晦換好了外袍。邊往外疾步緊走著邊留話囑咐。
阿達將將套好車。穆清便已急急奔來,只一身家常的素面襦裙,簡單的單螺髻上毫無髮飾。僅以軟銀絲纏扭住。也不及放置足踏,杜如晦自車上伸過手,握住她的手腕,徑直將她拉上了車。
清早開大市。街面上人極多,車行得停停頓頓。穆清不住地撩開簾幔探望,又焦急地放下簾幔。
杜如晦沉靜了良久,一把將她拉扯回身邊,“莫急。此時急也無用。咱們一路難行,想來李公他們亦行不快。”
也不知撩簾幔望了多少回,車廂外終於聽見阿達急促的一聲“到了”。杜如晦先於穆清下了車。穆清人尚未出車廂,便聽見杜如晦仿若帶起笑意的聲音。“李公。”
穆清趕忙從車上下來,迎面正對上翻身下馬的唐國公。她輕揚起笑容,上前斂衽一禮,“李公安好。”
唐國公抬手虛扶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