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事。昔年在家還有祖父管束著,如今也離了家,沒了約束,做下些骯髒不恥之事也未可知。今日到了光福,我亦不願與他相見。”
杜家的家事,穆清也不好妄加議論,只得默默低頭吃飯。不多時杜齊和阿柳進到店中,不見阿達,問了緣由,原是阿達見這店中婦人多,不願進店,自在車邊吃了些胡餅果腹,順帶看顧兩輛車。杜如晦招呼掌櫃又上了些飯菜,便出店門去與阿達說話。
☆、第十六章 人情冷暖薄如紙(一)
人情冷暖薄如紙(一)
到了日薄時,一行人已進得吳郡城。一路上果真如那女掌櫃所言,甚少見男丁。也見得好幾處建造工事,起初穆清還掛起帷幔向外瞧,看見那些勞工,或泥濘或傷重,不堪重役,行狀可怖。她於心不忍,看了心中難過,乾脆放下車上的帷幔,不再去看。杜如晦嘆息了幾回,並不避諱她,說了幾句奢靡費極,勞民傷財,氣數盡毀的話。
轉眼光福鎮已在眼前。兩輛車停在路邊,皆有些不忍離別。“且安心等我五十日,我必在第五十一日上門議親。”杜如晦道:“我將阿達與你留下,你只需說他是餘杭同來的車伕,安排他在家中住下。無事便罷,若有緊要事,可同他商議,有甚差遣,也只管遣他去,可盡信他。”
穆清從隨身的銀球香囊中取出一柄銀鑰匙,遞給杜如晦,“前頭那車中有我從餘杭帶來的一口箱子,是阿爹留給我的嫁奩,雖只是些書籍字畫,卻價值不菲,傍在我身邊多有不便,可否帶去江都,好生收了鎖在客棧的庫房中?”杜如晦接過鑰匙,她又囑了一句,“且不說它價值連城,僅憑它是阿爹留給我的全部念想,就已足夠貴重,千萬收妥了。”
杜如晦握住她的手,淡淡一笑,“放心。保重好自己,等我來接你。”說完也不等穆清說句告別的話,很快的撩袍下了車,見他又與阿達囑咐了幾句,和他一同往前面杜齊趕的車走去。阿柳從那車上下來,抱了好些包裹,阿達接過她手中的東西,回到車邊。
穆清的眼睛緊盯著前面那輛車,一直到杜如晦上了車,杜齊駕車行遠了,方才長嘆了一口氣,與阿柳坐回車內。阿達繼續向前驅著馬,往光福鎮行去。
吳郡的顧府比餘杭的大得多,到了鎮上,無需多問,遠遠的就能看見那高大巍峨的徵西侯府的大門,穆清無端生出緊張來,握著阿柳的手,手心裡沁出薄薄一層細密滑膩的汗漬。
“七娘是有些近鄉情怯了?怎怕出一手的汗來?”阿柳故意取笑著她,心想著要逗她一笑,好放寬心。
穆清知她的用意,勉強擠出一絲笑,“哪有的事。”隨後又不放心地說:“在這裡不比在餘杭,萬事隱忍些。”
到了大門口,阿達上前與門口的家僕報了,家僕不敢怠慢,忙進去遞話。不多時,一個管事娘子帶了幾個丫鬟迎出來。阿柳下車搬過踩腳凳,扶了穆清下車,幾個小丫鬟都規規矩矩行了禮,那管事娘子的態度甚是倨傲,只拿眼角掃了一圈,便利落地喊人過來安置車馬,看看也無甚東西好搬挪,便安排了阿達和阿柳去歇腳候著。
穆清謙和地一禮,“有勞這位娘子,請引我前去拜見祖父。”
管事娘子不冷不熱的嗯了一聲,虛浮地做了個禮,“請隨我來。”心裡冷笑了一聲,哼,庶出子家的女兒,沒白受這些年的教養,倒是個知禮的。
穆清跟著那管事亦步亦趨的往深宅裡走,過了四進門,才到了正院。進門見一個垂暮老人端坐在廳堂的圈椅上,身邊環伺著兩名三十上下的婦人,都有幾分容色,想來應是徵西侯的侍妾之流。
“趕緊拜見徵西侯。”管事娘子在她身後輕聲催了一句。
穆清忙盈盈下拜,“穆清見過徵西侯。”因是庶子所出,顧氏極重門風,穆清不敢直呼徵西侯為祖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