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孺百姓。”
長孫氏低頭絞扭著手指,龐大無形的暗影沉沉地壓在她的肩背上,她無力託舉,卻撒不開手。“我要怎樣做?顧姊姊,我……我當真做不到。為今之計,不過是祈求汾水大潮不退,阻橫劉武周與突厥的進犯罷了。”
“汾水大潮能捱幾日?說退便退了。”穆清扶著桌案坐下,凝眉搖頭。
長孫氏的眼睛突然亮了幾分,一絲希望油然而生,“我已派人飛騎去攆二郎他們,想來他們此刻應還滯留賈胡堡……”
她不說這話尚好,此話一出,穆清險些沒栽倒在地,她顧不上向長孫氏解釋,扯過一名侍婢,“快去將我那車伕喚進來。”
侍婢呆愣地看看長孫氏,有些不知所措。“快去!”穆清厲聲催促,侍婢冷不防一驚,撒開腿便往外去喚阿達。
一邊的鄭官意不由亦被唬了一跳,心說,這顧七娘使喚起太守府的侍婢,直當是自家的,虧得長孫氏竟能容她。她轉臉去看長孫氏的神情,倒並不在意的樣子,只是吃驚地半張了口,瞧著穆清發愣。
穆清差走了侍婢,方向長孫氏道:“若教軍中將士知曉,個個皆掛礙家人,無心應戰,軍心潰散。李公倘再引兵退回晉陽,勤王之徵,便到此為止。李公也好,兵將也好,想要再振起雄心,卻再不能了。一鼓作氣,再而衰,便是這個理兒。”
鄭氏姊妹聽得懵懵懂懂,互望一眼,估摸著這話大約同她們二人並無多大聯絡,便放在一邊,不作計較。
長孫氏的眼睛倏地睜大,抬手一拍自己的額頭,悔道:“我一時急糊塗了,竟未想到這一層……”
正說著,阿達隨著那名侍婢快步進屋,方要行禮,穆清一面抬掌制住,一面急切地直起身子,“莫行虛禮,快挑上一匹良馬,將太守府的信使追回來。即刻便去,快。”
阿達猶豫地看看她,立在原地並不挪動,穆清嘆了一聲,擺擺手,“茲事體大,除你之外,指望不上旁人,且不必顧慮我,誤了大事,連同我在內,任誰都好不了。”
阿達再不猶豫,二話不說,便要出屋子。“且慢。”長孫氏在他身後喚道:“且駐一駐。”言畢她招過侍婢,低聲同她說了幾句。侍婢提起裙裾,疾步出了屋子,半刻功夫,手捧著一柄寬刀進來。
“外頭大亂,縱有一副好身手,也少不得一兩件兵刃傍身。”長孫氏指著那寬刀,向侍婢揮了揮手,示意她送至阿達手中,“這柄寬刀原是我父親的佩刀,雖非出自名家之手,卻也是萬中難覓一件的利刃,自父親離世,許久未出鞘,今贈了你也不辱沒了它。快收好了便動身罷。”
阿達接過寬刀,捧著向長孫氏躬身一禮,轉身要走。穆清盯著他手中的寬刀,腦中猛然閃過一道靈光,似是被人重重地敲了一記暴慄,一下跳起來。“阿達,阿達。”她忙出聲截住他,阿達再次頓下腳步,又回到屋中。
“倘或追不上,也莫回頭,直往大軍中去尋二郎與克明,見著他便說,我的意思,雖不敢十足把握,卻有計能竭力一試,或能退敵,莫要撤軍回晉陽來,千萬千萬。”
阿達應了一聲,便提著寬刀,大步跑出去。
“顧姊姊有法兒?”長孫氏燃起全部的希望,傾身問向她。
穆清將她上上下下地仔細瞧了兩圈,也向她傾過身,直望進她的目珠內,“除去那柄寬刀,長孫將軍可還有甚麼遺物在夫人身邊?”
長孫氏臉上的希望瞬間被一種說不明的奇怪神色替下,似是躲躲閃閃,明滅不定。連一邊鄭氏姊妹的目光也教她的怪異吸引了來。
穆清見她這般形景,料定必有極其重要,她又不願輕易示人的物件在手,登時心下定了一半,倒也不催促她,只隨她自去躊躇。
過了好半晌,長孫氏才定定地點了下頭,自貼身處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