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思爾山。登頂成功後,他們在冰川附近露營過夜。第二天清晨四點半,兩人開始往山下走。摩頓森突然一腳踩空,整個人往前翻了個跟斗,然後開始沿陡坡滑墜,下滑速度越來越快,身體幾次彈起一米多高又重重摔下。沉重的揹包把他的左肩拉得脫了臼,肱骨也折斷了。滑墜了兩百五十米的垂直高差,他才勉強靠沒摔斷的右手用冰鎬制動住。
歷經昏昏沉沉的二十四個小時,摩頓森跌跌撞撞忍痛下山。走出山口後,安娜開車把他載到加州畢夏最近的急診室。摩頓森從醫院打電話給母親,告訴她自己沒事,卻聽到了比摔傷更讓他痛楚的噩耗:克莉絲塔走了。就在摩頓森在思爾山滑墜的那一刻,母親開啟克莉絲塔的房門,準備叫醒她去愛荷華州的代爾斯維玉米田旅行——為了慶祝她二十三歲的生日,母女倆計劃前往克莉絲塔最喜歡的電影《夢幻成真》的拍攝地旅行。
“當我開啟房門時,她整個人趴在地上,好像是剛上完洗手間要爬回床上一樣。”潔琳說,“全身發紫。”
摩頓森手臂吊著石膏,在明尼蘇達與父親告別的那所教堂裡,參加了克莉絲塔的葬禮。舅舅連恩多爾林牧師對著滿場啜泣的追悼者致辭時,將《夢幻成真》中最著名的臺詞稍做修改:“我們親愛的克莉絲塔將會醒來,問身旁的人:‘這裡是愛荷華嗎?’然後他們回答:‘不,這裡是天堂。’”
妹妹的葬禮結束後,摩頓森返回加州,他像個遊魂一樣,日子過得渾渾噩噩。是唐?馬祖爾的一通電話把他從魂不守舍中解救出來。摩頓森聽說過馬祖爾的豐功偉績,他是個成功的登山家,正在籌組隊伍準備攀登喬戈裡峰。這是登山者的終極試煉。他需要一位懂高山醫護的搭檔。“你有沒有興趣?”馬祖爾在電話裡問。
摩頓森也這樣問自己。或許這是一條路,一條讓自己迴歸正軌的路,同時也是紀念妹妹的最好方式。他會爬上最令人敬畏的山頂,然後將這次攀登獻給克莉絲塔。他必須從這個悲劇中尋找到意義。
一輛十八輪大貨車從外頭的聖巴勃羅大道上隆隆駛過,將小小的儲藏室震得晃動起來。摩頓森溫柔地把臉龐從吉吉身上移開,回到現實。他走出儲藏室,從“青春傳奇”車廂中取出他的登山裝備。
他把安全帶、繩索、冰爪、鐵鎖、巖塞和上升器都整理好,掛回五年來它們只短暫待過的位置。這些曾隨他跨越大陸攀越巔峰的裝置,這些曾被人類視為無懈可擊的工具,如今看來卻如此軟弱無力。怎樣才能募到足夠的款項呢?他該如何說服美國民眾關心遠在世界彼端、在寒風裡用棍子在泥土上寫字的孩子?
他再次拉動燈繩,儲藏室裡瞬間漆黑一團。摩頓森鎖上門之前,一抹加州的陽光射了進來,從吉吉磨損的塑膠眼睛中,折射出些微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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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杯茶 第二部分(1)
讓悲傷的渴望深藏心中,
永不放棄,永懷希望,
安拉說:“破碎者是我所愛。”
任你破碎的心,悲傷吧!
——阿比爾海爾《無名小卒,無名小卒之子》
打字機對葛瑞格?摩頓森的手來說實在太小了。他老是一次敲到兩個鍵,只好撕掉信紙從頭開始,這樣成本就更高了。這臺IBM古董打字機一小時一美元的租金看似合理,但耗了五個小時,他只完成了四封信。
除了打字機用起來不舒服之外,主要問題在於摩頓森不知道如何下筆。“親愛的奧普拉?溫芙瑞女士,”他用食指指尖敲著打字鍵,開始打第五封信,“我是您的忠實觀眾。您對需要幫助者的真心關懷,讓我深受感動。我寫這封信是想告訴您,在巴基斯坦有個小村莊叫科爾飛,我想在那裡籌建一所小學。您知道嗎?在美麗的喜馬拉雅山地區,許多孩子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