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門羅扇就看見了銀盅,描眉畫眼兒鬢上還戴了朵秋海棠,身上穿著妃色的扣身衫子,緊裹著腰身,把個十五六歲正發育得如同花朵初放的身材勾勒得線條分明,只是那領兒未免開得有些大了,連裡頭梔子色的合歡襟(沒有過肩那兩根帶子的肚兜形式)都露了出來,外加鎖骨處一抹雪白的肌膚。
矮馬姐姐你這是鬧啥呢?兩個黃鸝鳴翠柳,一枝紅杏出牆來嗎?羅扇覺得臉上有些熱,也不敢多看銀盅,只低了頭衝著屋裡的白二少爺和表少爺福身行禮:這倆爺們兒也是的,有事沒事總把老孃往屋裡叫個什麼勁兒!老孃是廚子啊廚子,不是應召女郎啊白醬!表醬!
“叫你來倒也沒有別的事,”表少爺的聲音裡帶著笑意,“只因這頓飯爺吃得舒服了,想賞你幾個大錢兒。”
“謝爺恩賞!”羅扇此刻一聽到錢字啥脾氣都沒有,連表少爺這廝都覺得可愛得麼麼噠了。
“來來,丫頭,過來。”表少爺笑著衝羅扇招手,羅扇想著這廝當著白二少爺的面怎麼也不可能太放肆,因而就慢慢地蹭過去了,才到跟前兒就被表少爺一隻大手拉住,塞了一串銅錢在手裡,還順便在她手背上揩了把油。
混蛋!羅扇氣得咬牙,低著頭防止怒氣外瀉,耳裡聽得表少爺在那兒輕笑,道:“老二,那個青荇你還讓她回你屋裡伺候罷,我想要這丫頭去我屋裡伺候,左右你不是還有個主廚管做飯麼?”
羅扇一聽這話險些跳起腳來——這混蛋——怎麼回事!說好了不許強迫她的!
但聽得白二少爺淡淡地道:“你收收性子罷,否則年底回去怎麼向舅舅交待。”
“誰說我年底要回去了?我今年過年還在你們家混吃混喝,誰也甭想轟我走!”表少爺無賴道。
“舅舅可是想抱孫子呢。”白二少爺端了茶輕抿。
“抱唄,不是還有我們家老二呢?!”表少爺的語氣有些淡下來。
“長子不生長孫,難道要次子生個長孫出來麼?”白二少爺偏頭看他。
“誰愛生誰生去!”表少爺有點不耐煩地揮揮手,“別總說我,你們家老大幾時給他娶媳婦?前一陣子聽說病好多了?”
“也只是那麼一陣兒,”白二少爺語氣平淡,“後來又重了,誰也不肯見,天天悶在房裡畫月亮,編竹子。”
“他幾時還會編竹子了?誰教他的?”表少爺好奇地問。
“約是綠院的丫頭們,”白二少爺站起身,負著手慢慢踱到窗前,“失心瘋……當真治不好麼?”
表少爺哂笑了一聲:“治好乾什麼,我倒覺得當個瘋子比當個常人快樂多了,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想不理誰就不理誰,昨天的痛今天就忘記了,明天會怎樣永遠不必操心。”
白二少爺回過頭來看著表少爺:“這話真不像你說的。”
表少爺一咧嘴:“爺偶爾也可以傷春悲秋一下嘛。”
這兩人正說著,見銀盅執了茶壺嫋嫋婷婷地過去,邊給兩人杯中斟茶邊嬌滴滴地道:“少爺、表少爺別隻顧說話,多喝些茶,天干,當心上火。”
表少爺一對桃花眼在銀盅臉上瞟了一瞟,惹得銀盅含羞低下頭去,表少爺便笑:“難怪你白老二把青荇打發到我那裡去了,原來是想把這麼個小嬌娃放在身邊,嘖嘖,幾時給過了明路,咱們也好擺一桌啊?”
白二少爺聞言看了看錶少爺,忽而似笑非笑地道:“是我的不該,有好的自然要先緊著自家兄弟。不如這一個就讓她去伺候你罷,青荇也不必還回來了,多一個人伺候更周全些。”
“那你房裡不就只剩下一個了麼?”表少爺笑問。
“無妨,這一個安排到我房裡就是了,左右我不是‘還有個主廚管做飯’麼。”白二少爺伸手一指那廂正因方才提起白大少爺而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