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意識到親人這個字眼對他有多麼的重要,因為他吃夠了衛氏明明暗暗給他的苦頭,親情在他眼裡簡直比紙還薄,比水還淡。而直到此時他才明白,這世上最難愛恨分明地去解決的事情,就是親情。他這一刻才體會到了父親的心思,父親對他有多疼愛,老太太就可能對他父親有多疼愛,換個位置去想一想,只怕心狠如他也會像父親一樣,最終還是選擇放下恨意。
那麼以後該怎麼做呢?白大少爺第一次產生了猶豫,他已經設下了大網,就等著將這個盛滿了他幼年失母的終生遺憾和母親被人逼死的無窮恨意的家族一舉搞垮,讓他們失去所在意的地位和驕傲——母親的悲劇就是因此才發生的,所以他要讓他們為此付出代價,盡情地嘲笑他們來為母親出氣!可……父親卻一直在矛盾痛苦中艱難地維護著這個家庭的完整,他這麼做的話豈不是讓父親的苦心化為了烏有?
究竟該怎麼做呢?娘,您若在天有靈,請給雲兒個提示罷……白大少爺握緊了手掌。
☆、166 吃貨歸來
之後的數日,白大少爺似乎有些懶怠;每天只在枕夢居里泡著;逗蟲逗鳥逗羅扇,白大老爺被他纏得每晚也都跑到枕夢居來睡;爺兒倆閒侃打屁對著發呆;轉眼便進入了多雨時節。
今年雨水似乎格外的多,自入夏以來大大小小已經下了七八場雨,這一次更是接連下了兩天還沒有要停的跡象,好容易下午的時候變成了毛毛雨,晚飯後卻又電閃雷鳴地再度轉為了大暴雨。
夜半羅扇正睡得死沉,夢裡頭就覺得有人拍自己臉蛋子,道了聲“豬肉不是這麼挑滴”就醒了過來;睜眼時正有一道亮閃劈過;把床前站著的黑乎乎一坨物事照得鋥亮,卻見是溼漉漉渾身滴水的白大少爺,身上只穿了冰蠶絲質地的中衣,早被淋得透透的,全都貼在身上,乍一看就像沒穿衣服,羅扇混沌間“哈”了一聲:“還是高畫質無。碼噠!”
“說什麼胡話?”白大少爺語氣裡帶了幾分如釋重負,“羅小扇回魂兒!要把為夫凍傷風不成?趕緊拿身衣服出來。”
羅扇揉了揉眼睛,“嗷”了一聲叉開手指捂住臉:“你幹啥?!大晚上的光著屁股到處亂跑?!趕緊拿身衣服出來!想凍得傷風不成!?”
白大少爺伸手點在羅扇指縫間的額頭上:“鸚鵡學舌呢?趕緊,遲一步我就脫衣服了,溼巴巴的貼在身上難受。”
羅扇連忙一手擋著臉翻身下地,從櫃子裡取出白大少爺一身乾衣服來丟到床上,然後挑亮燈去拿幹巾子:“怎麼回事半夜不睡覺跑我這兒來?還冒著這麼大的雨,也不打個傘!”
白大少爺接過幹巾子擦頭髮:“也就你這頭小豬睡得死,方才一個雷把正房外頭的廊頂給劈掉了一大片,柱子也斷了一個,我怕你被雷驚醒了害怕,遛過來看看你。”
羅扇知他嘴上說得渾不在意,實則是極擔心的,否則也不會傘也顧不得打就跑過來,再看下頭竟然赤著腳,連鞋都沒來得及穿。心下升起融融暖意,過去替他脫身上水溼的中衣,搶過他手中的巾子替他擦後背,柔聲道:“我看這房子還算結實,你不必擔心,何況我在床上睡著,上頭還有床架子擋著呢,砸不著我的。好了,背上幹了,把褲子脫了,我給你擦……咳,我給你沏茶,你自己擦擦把衣服換上,待會兒喝口熱茶祛祛寒氣。”
白大少爺轉過身來彎下腰盯住羅扇:“不許胡思亂想我脫了褲子的樣子,聽到沒?”
——你——你妹啊!你不說老孃還不會想啊!這麼一說就不由自主受到引導控制不住地要想了啊!你就是故意的啊混蛋!
羅扇紅著臉瞪他一眼,頂著一頭亂髮跑出房間去了。
茶沒沏,只熬了一碗薑糖水回來,逼著白大少爺一邊用熱水泡腳一邊喝了,這才坐到旁邊問他:“大老爺呢?你跑過來他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