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水逝去。他胤禛,可是辜負了這一切?
恪寧臉上惟剩一抹淡笑:“看得到又如何?看不到又如何?這世上的一切,難道我看的還不夠?睜眼閉眼,也沒有什麼不同。”
胤禛瞪著眼聽她說完這句話,眼中佈滿殷紅血絲。原來她不過一句話,就如此輕易傷他至骨髓。原來他這一生,從一開始就敗給了這個女人。
“你不在乎,我在乎!”
他風一樣竄出門去。從那一夜開始,宮中所有的御醫還有名滿京城的數十位妙手,一一都被請到四貝勒府中。
但,瞎子還是瞎子。
錦衾
薄霧氤氳,月華初上。
恪寧憶起年少時,最愛上善苑中一池春水。自那年離去,沒想到還能回來常住。這也算是皇帝給她最貼心的照顧。即便是因為舉薦太子之事,已是難解煩憂的皇帝,還是答應讓她來此處調養。而那一邊,太子黨,八爺黨又是鬧得不可開交。皇帝甚至當著眾臣說自己兒子是母家出身卑賤,柔奸成性,妄蓄大志之人。轉了年不久,胤礽便又被複立為太子了。這些事情,久而久之也會陸陸續續傳到她的耳朵裡。可她不再去想,不再去琢磨。世事與她,已沒有牽連。
多數時候,她都是獨自坐在軒窗下,雖然再也看不到池中微露尖尖角的小荷,也能聞得到初夏清風徐來的淡淡芳馨。這樣,對於她來說,已是最好的結局。
一個人走來,腳步聲極輕。但因為雙眼一片迷茫。恪寧的聽覺變得極為敏感。
“阿奇。是你嗎?”恪寧住了手中琴音,問道。阿奇生病已有好些日子。一直不在她身邊。
來人沒有回答,依然步步接近。
恪寧一愣,對這種陌生的感覺,她有些警覺,但說到底,她已是一個廢人,又怎麼會引起什麼人的注意呢,所以也沒有什麼好擔心的。
清凌凌的水色映照下。一襲白衣,一個頎長的身影踏月而來。薄靴擦地,頓在這雙目失明半伏在地的女子面前。
以他的身手,可以進出此地如入無人之境。可是他來了,卻是絕不會瞞她的,所以方才才會加重了腳步。他俯下身來,鎮定自若的看著這已浮現滄桑不再明麗照人的容顏。
他身上有淡淡玫瑰的香氣。是那種,初夏綻放的野玫瑰的香氣。
月色下,他精緻絕倫的側影,令人想起和田白玉雕琢而成的出塵仙子。
而他,不過是個男子。
紅潤的唇微張,吐出一個詞:“夫人。”
恪寧頓了一下,忽然恬淡一笑:“是錦心啊。”
“我不是錦心。”那人,用極輕的聲音說著,可是那聲音依然如清風朗月,令人頓覺舒爽萬分。
“不是?”
“我是你的仇人,白錦衾。”
恪寧又是一頓。霎那間,這個名字她在腦海裡被逐一搜尋。
“怎麼您,忘了?離弦山莊的白錦衾?”
夏夜的風從他們倆人太過接近的距離中間穿過。恪寧下意識的抿緊嘴唇,身子微向後,有閃躲之意。
“夫人,你怕死嗎?”
“怪不得!”恪寧喟嘆著。似乎並沒有在乎這個少年是要來取她性命的。“怪不得,你的相貌……原來和你兄長一樣!”
“白氏一門為皇家盡忠,我卻害得你們家破人亡。今天你為世間除去我這個……我也死得其所!”恪寧儘量鎮定自己。往事回首,她並不認為自己做過的一切都是問心無愧。而死,在如今這樣的情境下,似乎亦是最好的一條路了。
可是他並沒有動手,而是俯身坐在了地上,凝望著她。忽然抬手,抿過她鬢邊散亂的髮絲。這個動作讓恪寧吃了一驚,慌忙抬手去搪。
“夫人,您連死都不怕,為什麼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