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在想。”恪寧顰蹙眉頭,不斷回想那一日的情景。越想她就越肯定自己。“若果真是她?那真是上蒼垂憐我們。可她為什麼不走呢?此時京城的情勢,她的身世一旦被有心者知曉……我不敢想!”
韶華喜得又是哭又是笑好半天才緩過來。可聽恪寧這麼一說,她想起了心裡藏著的一件事,她見恪寧也如此心焦,才壯起膽子問:“我聽說,年家是要壞事?”
恪寧向韶華看過去。她其實有種猜測,韶華還在為那個曾經的男人擔心。
韶華不止一次見過恪寧懷疑他人的目光,但唯有這一次,她才深切的感受到了,恪寧的眼睛不好了,但恪寧的心裡卻一直很清楚。
“我是想,雲衣一生,不知道自己的生身父母,該是多麼的遺憾。而我已經有幸,曾經守護著她度過那些日子。我已經知足了,可我一想,她現在若真的在京城,卻偏偏不能見到自己的生父。而那個人也是時日無多。”韶華有點語無倫次,她也曾在夢中期待過自己的女兒能和父親重逢。可是隻要想到年氏家族已是大難臨頭,她便什麼都不敢想下去了,她深埋下頭,用雙手捂著臉,淚水像潮汐一波波湧出來。
恪寧明白她在想什麼,可是此時此刻,恪寧自己也已經束手無策。
“都是我們,是她的父母造了孽才會有今日……”韶華強忍住哭聲,哽咽難言。
對於雲衣來說,父母曾經近在咫尺卻猶如相隔天涯。分明可以相認,卻又是浮生若夢了無緣。
“若是當日,我總會有點辦法的。可如今,我在外面的那些人早是死的死去的去。孃家的買賣也難以為繼。身邊沒有得力的人。我想著該怎麼才能找到她,給她個信兒,讓她趕緊走才好。不然她就這麼流落在京城,實在太危險了。”恪寧諾諾道。
韶華猛然抬頭,像是想起什麼:“不是還有位布政使夫人叫蘭貞的,是舊日咱們府裡的麼?”
恪寧聽了直搖頭:“我當然也想著她,只是戴鐸那個蠢材之前在四川年羹堯手下四處鑽營,為人險惡。現在皇上早把他連同年黨一起處置了。蘭貞尚不能自保,我不能再拖累她去做這些事。”
韶華聽說如此,深知無法可想。剛才聽說雲衣未死的驚喜又因她的身處險境而衝的煙消雲散了。
“難道如今我們只能丟下她不管了麼?”恪寧禁不住自問自答,忽而靈光一閃,一個極為大膽的念頭湧上她的腦海:“我們並不是無人可求了!”
……
京城永定門外挑著挑子的小販正手捧著熱氣騰騰的紅薯。這幾日天寒地凍,大雪綿延,苦力人的營生都不好做。大道旁一個穿一身青色粗布棉衣的女人揹著個大籮筐,坐在一塊沒有雪的乾地上歇息,手裡揣著一個羊皮子做的水袋子,乍看上去倒很像是關外來的拾荒者。她像是剛從一場大風暴裡走出來一樣,臉上灰撲撲的,頭髮上粘著幾根小草棍,呆呆坐了半天。好一會兒才見一個青年人走過來和她搭話。
“你想好了麼?如果要走,我可以送你去你想去的任何地方。”青年人披著厚重披風,內裡一身白衣如雪,簡直分不清他和這冷冰冰的天地有何不同。
那女人起身給白衣青年深深鞠了一躬道:“恩公,多謝你救命之恩。只是,我……還有一些為了心願。”
白衣青年神情有些僵硬,一偏頭道:“那日你見到她還不能了卻心願麼?你還想見什麼人?”
那女子沉默了半晌說:“故人故事許多,斬不斷。”
“那你可知你們上次遭遇的大火併不是意外?”白衣青年一仰頭,能瞥見他額角一小塊傷疤。
女子露出愧疚的神情道:“我明白,可我還是舍不下。”
白衣青年長嘆一口氣,搖搖頭想要離開。正這時一架馬車飛奔而至,在他們面前戛然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