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不久,陸仲晗便回來了,他今兒似得格外高興,一早上起來,臉上便帶著笑兒,進來見她這副模樣,忙在她身邊坐下,伸手蓋在她肚子上,唇角含笑,“又鬧了?”
“嗯。”蘇瑾點頭,問他,“你剛去那院兒瞧了,可有什麼要添減的東西?若有,這會子叫梁大叔和梁直趕緊的去買。”
陸仲晗含笑搖頭,“並無,夫人備得極周全。”
看得出來他今兒真的很高興,臉上的笑容大得隱隱露出一個小小的窩,有些可愛。蘇瑾伸手掐了一把,正要說話,周媽媽挑簾進來,“少爺車馬備好了……”
唬了蘇瑾一跳,趕忙收手,周媽媽亦一怔,忙低了頭賠笑道,“老奴一時心急忘了禮數,少奶奶莫怪……”
蘇瑾訕訕地一笑,“無事,無事。”
陸仲晗胸腔震動發出陣陣悶笑。
“咳,咱們走罷。”蘇瑾瞪了他一眼,站起身子。
周媽媽訝然,“少奶奶也要去?”見蘇瑾面色不改,連忙說道,“哎喲,這可不成,這樣沉的身子,莫累著了。少奶奶歇著罷,夫人心疼還來不及呢,必不會怪您。”
她這話倒是真的。陸三夫人生在廣西,那裡民風本就粗狂些,對這些世家大族的繁複規矩,實是不十分認同,只要心意到了便成了。
蘇瑾一是為了禮節,二來是為了夫婿,做媳婦的去接婆婆,本是最該當的。去一下又累不著她,不去,反倒是她的理虧。能有如今順心順意的日子也不容易,她可不想再橫生枝節。
便擺擺手,執意要去。何況她的身子又不是真的受不住。
陸仲晗見她堅持,便微微點頭,一手託著她的胳膊,出了院門兒。
秋高氣爽,杭州碼頭依然一派繁忙。如今南下的貨物仍是以絲綢布匹茶葉居多,北上的貨物則多是米豆藥材並些傢俱器物等。蘇瑾的馬車就停在高高的堤岸之上的一棵高大垂柳下,她挑簾俯瞰著繁忙的河道,河道里除了貨船,還有不少的客船,那貨客船停靠都在一個碼頭,蘇瑾凝目瞧著,想瞧瞧這其中有沒有陸三夫人乘的船隻。
又一隻半舊紅漆大木船靠了岸,裡面的人蜂湧而出,蘇瑾見那些人衣裳雜亂,或布衣短衫,或青衫長袍,或絹絲綢緞,心知這不是陸三夫人的船。
聽長勝說,陸三夫人來時是包的船,再不會和這些人擠在一處。正要轉過目光,只見那船尾出來三四個長袍公子哥兒,年歲看起來都不相上下,且,一水的嶄新長袍,在這雜亂的人群中頗是顯眼兒。
蘇瑾不由又正眼兒瞧去,突地為首那個子高高,原本揹著這邊的青年,轉了頭,向岸上張望。雖相隔百十步遠,蘇瑾幾乎在第一時間認出了這人,失聲“咦”了一下。
陸仲晗亦正凝目河道,聽見轉頭,走到車旁,問,“怎麼了?”
蘇瑾撇了下嘴,往那幾人處一指,“諾,你瞧那個是不是汪顏善?”
陸仲晗眉頭一挑,轉頭望去,那幾人已下了船,正眉飛色舞地說著什麼,邊往碼頭上走。身後倒有七八個家奴模樣的人尾隨其後。為首一人,邊上岸邊和後面的人談笑,看上去意氣風發,得意非常,正是久不見面的汪顏善。
陸仲晗擰了眉,轉身向長勝道,“去,聽聽他們在說些什麼。”
蘇瑾忙攔,“理他作甚?和我們又不相干。”
陸仲晗含笑不語,只是擺擺手,長勝應聲去了。過不久回來,回道,“回少爺少奶奶,聽口風,象是其中有一位公子家裡是杭州地,有幾個人是來杭州遊玩地。”
陸仲晗微微點頭,沒說話。
蘇瑾笑他,“也不曉你是怎麼想的,管他的閒事做甚。”話音方落,周媽媽一旁驚喜叫道,“少爺,許是咱們的船到了。”
蘇瑾忙轉頭,見自遠處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