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方予隱約有些哽咽地說:“壞事幹得太多,太古早的事都想不起來了。我還有事,先走了。”
一說完,周方予便拎著提包疾步走出會客廳。
“我就知道會這樣。”撂下一句話,周遠寧三兩步跟上前去。
顧君齊唯恐天下不亂地衝著好友的背影喊:“周總,別忘了打錢。”
回頭便看見甘恬蹲在地上一張一張撿起採訪稿,顧君齊低聲道:“我送你回家。”
甘恬一聲不吭地將手中的稿紙裝進公文包裡,與他一起走出房間。
回家的車程很堵,每一次都碰巧遇上紅燈,停停走走,幾分鐘的路程硬是開了兩倍的時間。
顧君齊一面踩剎車,一面淡聲說:“我之前是怎麼說的,周方予能承認她做過這件事還真不容易。”
她扭著頭,車窗外是一排掉光了葉子的老樹,只剩下乾癟光溜的枝幹,有三兩個工人正在往樹幹上綁稻草。
雖然剛才甘恬看得不大真切,但也瞧見了周方予眼中的自責之意。她不敢說有多瞭解私底下的周小姐,相處的這一段時間裡,她可以肯定如果真是周方予授意那些女人做那種愚蠢野蠻的事,她的上司絕對不會露出這種表情。
“這件事應該有誤會。”她說。
顧君齊將車開進小區,他問:“何以見得?”
他問得文縐縐的,甘恬回了一句大白話:“從她的表情看出來的。”
顧君齊像是聽到了笑話般,語氣也帶上了三分奚落:“表情?什麼表情?唯一的遮羞布被揭開,不堪的往事被重提,她的表情不是羞憤又惱火嗎。”
甘恬心底騰地生出一股怒氣,想到昨晚他說的那一番話,除了諷刺別人,他也就是在為自己開脫時願意多費點口舌吧。
“即使她做過這種事,原因又只在周方予一個人的身上嗎?”
彷彿失控的列車在軌道上撞擊出的刺耳噪雜的聲響,她口不擇言道:“周總既然知道向自己投懷送抱的女人是妹妹的朋友,為什麼不拒絕?你們男人享受完了,褲腰帶一提,轉身就把責任全都推到女人的頭上?佔了便宜還要扮委屈?難不成還是那位女生強了周總不成?”
車子穩穩停住。
顧君齊冷聲說:“你統共認識周方予才多久,她不過是稍稍收斂了點,就把你騙過去了?”
“你對她有偏見,言語間的可信度要降低很多。我雖然看人的眼光不夠毒辣,但也不會因為你先入為主的評價而用有色眼鏡看待她。僅從我認識的周方予來說,她若是真做了某件事,不會不承認,承認也不會一臉愧疚。”
“你還真以為你瞭解她?她做過的事需要我一件件說給你聽嗎?”
甘恬冷冷地笑了兩聲,毫不畏懼地直視他的目光:“不用,我有眼睛,我有明辨是非的能力。我大學畢業就進了這家公司,至今四年多,在茶水間和女廁所聽過的關於周總的風花雪月可以寫成十篇雜誌通稿。”
“而顧先生您,你把自己說得那麼可憐,難道就沒想過反醒一下自身?你總捱罵難道不是性格太惡劣造成的?周方予一味地隨心所欲,你不也一樣?”
甘恬竹筒倒豆子般將心中所想全都說了出來。
車內寂靜了幾秒鐘,沉默令她沒來由地後怕,脊背上也滲出了一層薄汗。
“說完了?”顧君齊的聲音空而遠。
她抿著嘴不作聲。
“說完了就下車。”
甘恬沉默地下車,兩人一前一後地走進住宅區。電梯即將關上時,剛好有位中年女子走進來,電梯內的氣氛不至於那麼尷尬。
女士似乎剛跳完舞回來,上著粉色毛衣,下著黑色保暖褲,大紅色的薄棉襖垂掛在手上,嘴中哼著歡快的曲調,女人的左手提著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