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他不會回來,她還是坐在椅子上,一手撐頭,一手捏著那未寫完的字,等著他。
傷寒本就未愈,清晨時她不住咳嗽起來。
夏荷趕緊命人熬藥,又是去請,看有沒有什麼特效的方子。忙了整整一個早晨,殘月的咳嗽才平息,漸漸不安穩地睡去。
夢裡畫面朦朧不清,隱約好像看到漫天的鵝毛大雪,只水多時,大地便被一片素白包裹。
瘋狂的嘶喊聲,刀劍拼殺鏗鏘作響。
血……
到處都是刺目殷紅的血,染紅了那潔白的雪花。
到處都是死相猙獰的屍體,黃恐怖的畫面扼住咽喉……
他一身黑色狐裘,肩上落了厚厚的雪。黑與白的對比,格外清澄鮮明。他那烏黑深邃的眸,映著繚繞的火光血光,就像嗜殺殘虐的地獄修羅,周身瀰漫著森冷的王者霸氣。
血光,濺了殘月滿身滿臉,她卻還望著他笑。
忽然,他瘋了一般扼住她纖細的咽喉,狂肆地吼著。
“女奴,皇后,你……選哪個?”
她的心好痛,痛得支離破碎鮮血淋漓。不住搖頭,眼角的淚珠奔湧滾落。
不!她不要選!
他曾經說過,只要她幫他奪得江山,她便是與他一起攜手共賞江山如畫的那個人。
如今,他不再那麼堅定了嗎?他居然要她選。
疼痛的心,喚醒殘月煎熬掙扎的夢。猛地睜開眼那一刻才發現,眼角已滿是淚痕。
夢中的傷心還未掙脫,眼前便看到屬於他才有的俊美臉龐,真真實實就呈現在眼前。
她愣了一秒,直接撲入他懷中,哭得像個孩子。
“月兒不選,月兒不選……落哥哥不要讓月兒選!落哥哥說的誓言難道都不作數了?”
雲離落的身子猛然僵住了,落哥哥……
曾幾何時,夢中隱約出現過這樣的類似熟悉卻無比陌生的稱呼。
她在喚他,難道真的在喚他?
即便心下困惑不已,但還是安慰地拍拍她的背。他不知說怎樣的話可以安撫她,最後只能什麼都不說。
殘月漸漸安靜下來,居然伏在他的肩膀上,漸漸安穩睡去……
待她再醒來時,已是晚上了。
恍惚間,她記得,他有來過。可空蕩蕩的寢殿,只有夏荷和絲兒守在床畔伺候,根本不見他的蹤影。
夏荷見殘月好像在尋找什麼,輕聲說,“大將軍王有要事稟報,皇上回坤乾宮處理國事了。”
殘月這才放心點下頭。原來,他真的有來過。
本想下地走動走動,怎奈渾身絲毫氣力都無。只能喝下一碗湯藥,再蓋好被子,毫無睏意地閉著眼。
“公主,您要儘快好起來。免得皇后趁機佔了上風,咱們再想爬起來,只怕就難了。”夏荷跪在床邊,喂殘月一些熱水。
殘月閉眼不做聲,她怎會不曉得,皇后這病來的蹊蹺。
為今之計,她最想知道,為何他會將她忘記得這麼徹底。在她離開這幾年,在他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若是皇后在他身上做了手腳,會不會有辦法解決?
若他恢復了記憶,他會變成一個怎樣的落哥哥?之前糾結的那些個恩恩怨怨糾葛紛爭,能否隨著時光流逝而化解為一池靜水?
落哥哥,你那個叛逆又清傲的月兒回來了,而你……流失在何方?
“皇后病著,我們理應過去看看。”
殘月勉強起身,讓夏荷為自己梳妝打掃妥當後,坐上嬌子去了棲鳳宮。
皇后現在的狀態顯然好了許多,臉色較殘月也紅潤很多。
“姐姐還病著,怎有空來妹妹這裡串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