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幽幽傳來雲離落慢條斯理,似諷似嘲的聲音。
殘月的腳步猛然僵住,抬頭看向遙遠的蔚藍天空。天邊有輕雲,絲絲縷縷纏繞,如薄紗般柔美。
“多虧孫太醫妙手回春的功勞。”殘月雖笑,聲音略苦。
雲離落悶笑一聲,“孫太醫醫術精湛!想來公主的身子已必然大好,不怕舟車勞頓。”
殘月只背對著他笑,逐漸盈上氤氳水霧的目光,依舊望著遙遠的天邊。昨夜,孫太醫親口說,她身子弱得很,不易長途跋涉操勞,需靜養好一段時間。
他這般迫不及待攆她走呢。
雲離落命蓮波拿黃曆來。隨手翻了翻,說,“三日後是吉日,適合遠行。公主便隨使臣,三日後啟程吧。”
三日後……
“好。遵旨。”殘月努力笑。
她本來想轉過身,對他落落大方地行禮謝恩的。她不想被他看到她的脆弱與無力,不想他嘲笑她的心,被他傷得千瘡百孔。可最後……她終還是沒能回過身,給他一個雲淡風輕的笑靨。
拖著沉重的腳步,不知如何走回房間。在房間緊緊關上那一刻,她靠著房門,眼淚再也控制不住,瘋狂流過臉頰。
抓住門框,轉過身,透過門上鏤空花紋,看向還站在大殿門口的那道高頎身影。
三日……三日之後,她就再也見不到他了。
日光之下,他稜角分明的臉,悠遠深邃的眸……此生再也見不到了。
隔著門上花紋,輕輕撫摸他遙遠的身影,錐心之痛差一點就撕裂她柔軟的心房。緊緊捂住嘴,緩緩蹲在地上,哭得雙肩顫顫。
夏荷推門進來時,殘月躺在榻上懶得動彈。夏荷見殘月雙眼紅腫好像核桃,不免心疼。
“公主……”輕輕呼喚一聲,殘月沒有回應。
“要不求求皇上……或許皇上會開恩,留下公主。”
殘月依舊不想說話,就那樣背對外面靜靜躺著。午飯和晚飯,她都沒有吃。夏荷勸慰不動,只好將未動分毫的飯菜又端出去。
雲離落站在大殿的窗前。
他沒有攆殘月回梨園去,依舊讓她住在坤乾宮的偏殿。這樣……只要站在窗前,就可以看到她,儘管看到的只是她屋裡亮著的微弱燈光。
她曾說過,她屋裡的燈,會一直為他亮著。
而如今,她屋裡的燈,是否還為他而亮?他不敢確定,甚至他自己的心,還有她的心,他都已不敢確定。
如此迷茫的混亂,讓他很不舒服,煩躁得只想發火。這股因殘月而燃起的怒火,只有向殘月發洩,才會得以舒緩。
他怒氣衝衝闖入殘月房間,看到繚繞紗幔後,殘月正背對外面躺著。
殘月並未睡著,只是閉著眼,腦裡如亂麻思緒萬千。她還以為是夏荷進來,惱她糟蹋身子不吃飯。
“過了今夜,還有兩日,我們就回良國去了。”她乾澀的嗓子略帶苦色,“讓我靜一靜,就靜一靜。”
“你就這麼迫不及待想回去?!”
憤怒的低吼,霸道而狂野。撕碎寂靜的夜晚,驚得殘月一身冷汗。倉惶起身,透過薄弱蟬翼的紗幔,她看到他盛滿怒色的眼。
怎麼是他?!
“日子是皇上定的。”她一臉清冷。
“你在怨朕?!”他一把撩開紗幔,闖了進來。
燈火下,他深邃的眸熠熠閃光,就像夜空璀璨的星子,炯亮而清寒。
“豈敢。”殘月態度冷硬,垂下眼瞼,不想看他。
“哈。”他悶笑一聲,睨著殘月倔強的樣子,前一刻的滿懷憤怒,卻在看到她這一刻不知消散何處。
“你這性子,實在令人討厭。”
她心頭微刺,“日後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