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唐!她怎麼會害小墨。”楊晚晴擦了擦眼角的淚,將盒子闔上,又開啟另外一個盒子。
“蓮波有心了,這兩個盒子還都給我留下來了。當初只恨皇后刁鑽,不讓帶走太多東西,我也只能率先顧著那被他棄之不理的骨灰盒。”
楊晚晴從絳紫色的檀木盒裡取出一個用錦帕包著的,開啟帕子,裡面正是捏著一縷溼漉漉的頭髮。
她擔心他著涼讓他換身衣服,他去將那溼漉漉的頭髮遞給她,告訴她“收好”。就好像多年之前,他將裝著瓷娃娃的盒子交給她,命她“收好”一般。
她對他說,“不是臣妾偷懶,其實皇上可以自行收好。臣妾愚鈍不知皇上收藏之物的價值,萬一視成凡物,豈不枉費皇上一番心意。”
他卻漫不經心地回她,“沒什麼價值!不過是些摒棄之物。若晚晴這裡空氽不足,丟了便可。”
她又對他說,希望以喚醒他的心,“恕晚晴直言,皇上雖貴為真龍天子,自小卻嚐遍人間疾苦,越是在意之物便越不放在心上。物件還好,若是人的話……只會越來越遠,就怕日子久了,想回頭也無能為力了。”
她的話惹來他的憤怒離去,她便更加肯定殘月在他心裡的位置有多重要。
“娘娘,娘娘……”秋梅搖醒楊晚晴遊離的思緒,“這些都是皇上不要了的東西,您還留著作甚?丟了乾淨利索!”
楊晚晴將那縷髮絲又重新包好。她不知道這髮絲的由來,但可以肯定這是殘月的頭髮。也只有有關殘月的物件,他才會這般珍視。
“終有一天,他會來向我討這些東西回去。”楊晚晴闔上盒子,盯著盒子發起呆來。
“皇上當年抱著月皇貴妃的骨灰盒傷心欲絕,大病甦醒後卻將月皇貴妃忘得一乾二淨,連死也不鬆手的骨灰盒也視作汙穢之物給丟了出去。依奴婢看,樹倒猢猻散,人死茶涼,皇宮裡從不缺美麗的女子,皇上不會再記起月皇貴妃了。至於……宮裡現在這位貴妃娘娘……”
秋梅有些想不通了,“跟月皇貴妃一模一樣,也保不準讓皇上想起月皇貴妃。”
楊晚晴不想跟秋梅解釋現在的貴妃娘娘就是當年的月皇貴妃。有些事,不讓秋梅知道,反而是為了秋梅好。
“以前,他視我為知己,因我知他心。她死後,他的心也死了,知己……也就不復存在了。”撐著矮桌,扶住頭,心頭一陣痠痛難忍。
他當下對她的漠然,不免讓她傷懷。
在以前,即便他與她也只是相敬如賓禮遇相待,但至少還有話題向她傾訴,而不是現在疏遠到好像在看一位剛剛相識的陌生人。這樣的目光,讓她不禁想起十年前……
姐姐死了,父親也死了,楊家只剩下她一個庶出女兒。他出於對楊家的虧欠,迎她入王府為側妃。
他對她並不親絡,也不是很友善。但他每個月都會來看望她一次,客套地噓寒問暖一番,她心裡雖然高興也只表現得淡淡的。
她不想像那些庸俗的女人一般,搔首弄姿撒嬌諂媚換取他短暫的興趣和一時歡好。她的性子本就安靜,不喜爭強好勝,不想正讓他覺得好,即便不喜歡她,但還是會記得每個月需來探望她一次。
她開始注意他的生活習慣和一言一行,將所有有關他的事都銘記於心。她心思聰穎,慢慢揣測透徹他的心思,他在她面前也總會不由自主說很多從不向外人道的事。
漸漸的,她知道了他的母妃,知道了小墨的來歷。後來,他的話題越來越多圍繞一個名叫殘月的女孩。
即便他說殘月時,每天次都氣惱殘月又闖了禍。但從他眼角眉梢不經意流露的隱隱笑意,她就知道了,那個女孩在他心裡有著非同一般的地位。
月色朦朧,如紗如夢,迷幻不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