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毒無解。”靈伊閉上眼,不想看到殘月徹底失望的樣子。
殘月轉身,忽感渾身好無力,連走路的氣力都變得奢侈。癱坐在鞦韆上,身子蜷成一團,只看著眼前月光下自己的倒影。
心中摯愛……
好沉重的四個字。
“別這樣。”靈伊的手搭在殘月肩膀上。
殘月嗤笑出聲,“我該慶幸。”
靈伊沒有出聲。
“摯愛?何曾成為他心中摯愛了?”眼淚在眼角匯聚成河。
多麼諷刺。年少時想方設法要在他心裡留下不可抹去的痕跡,那麼多年,愛的那樣辛苦,原來只是一個人導演的悲劇。在他心裡……那顆深遠的心,早已對她情根深種。
待她真相大白時,居然是他徹底永遠遺忘她之時。
如果可以,多麼希望,他愛她少一點。這樣的話,即便中了彼岸之花,他也不會將她忘得這麼徹底。
心痛得好像生了厚厚的繭,麻木又生硬的疼。
“老天爺好像故意和我們過不去呢。”殘月靠在鞦韆上的繩索上,柔軟的葉子觸在臉上,涼涼的。
淚水模糊的目光看向廣袤天幕一閃一閃的星子。疼痛包裹的心,無比澄澈地平靜下來。
“我們的罪孽太多,命運不肯輕易原諒。”閉上眼,眼中的淚水流得更加洶湧。
“當年的情況……”靈伊低沉的聲音僵硬了下,繼續說,“若不是彼岸之花,只怕主人也隨你一起去了。”
風攜來一股寒意,殘月孱弱的身子,忍不住打個冷戰。
“為了主人能活下來,我和風吟商量過,不阻止皇后對主人用毒。”
“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殘月呢喃自語。當初在煉獄,師傅讓他們熟記過天下毒藥,那彼岸之花清楚記載在無藥可解之列。
“……沒。”
“我此生都要被遺忘在這個金色的牢籠裡?”睜開通紅的眼,看向這偌大又空寂的宮殿。
“主人就這麼一個孩子,他很看重。”
“我知道……他喜歡小孩。”
早些年,在他還未登基為皇時,他不敢有自己的孩子,生怕心思縝密的太后暗中陷害。一個沒有子嗣的王爺,他們利用起來才能更為安心。
終於登基,他身邊的女人又不多,終得一子,怎能不視若至寶。
“太子上次落水,主人便懷疑是你所為。”
“我知道,我知道……”多疑如他,何況的確是她一時鬼迷心竅。
“加上此次中毒事件,主人豈不懷疑你之動機,震怒於你。”
殘月徹底沉默了,就連呼吸都覺得疼。周遭的風好像武裝了細密的利刺,生生刺痛她身體每一根神經。
寂靜的夜裡,風拂過枝椏的聲音好似一首靜謐的曲子,奏的是滿心淒涼……
忽然,殘月蒼白了臉色,無比驚詫地看向靈伊。
“我記得,書上好像有說,身中彼岸之花之人,不會有子嗣。”
靈伊神色絲毫未變,顯然也知道這一點。
“既然你也曉得,怎麼還縱容這種事!他中毒失聰,難道影衛也都眼睜睜看著他血脈被混淆?”殘月質問靈伊,心痛得聲音哽咽,“他……那麼驕傲,你怎麼忍心看他受此侮辱?”
“當年,主人甦醒後七個月,皇后產子。我們也不敢保證,太子到底是主人中毒之前所懷,還是……”靈伊的聲音越來越小,“我也曾暗中調查過,一無所獲。”
靈伊走後,殘月一夜無眠。
感覺外面好冷,便回房披著被子。坐在窗前,也不點燈,看著窗外昏暗的夜晚漸漸被天明取替……
早膳剛過,緊閉了數日的宮門被人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