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聞言大笑,想了一想,說吳質在廣衍也做了好多年的縣長了吧,考績都挺不錯,只為彼地近胡,旁人未必敢去,乾脆,你去替換他回來吧。
於是曹彰就跑來央告是勳:“吾頗思高闕,然昔相逢時尚幼小,恐見面不識也,因倩姑婿一書相付。”“高闕”乃是魏之字,他在建安十二年底跟隨是勳前往許都,覲見天子,也跟曹操幾個兒子照過面。當時曹彰才剛成年,最好弓馬,跟那條鮮卑粗漢頗為投契。
是勳忍不住抬頭瞟了一眼曹彰。他原本心說,也就三年前的事情,說什麼“尚幼小”,怕“見面不識”呢?然而這一瞟之下,倒也恍然。因為曹彰的外表近幾年來變化很大,他可能是曹家諸子中天生毛髮最為濃密的,三年前唇上才剛露點兒茸毛,如今可是一腮幫子的大鬍子,還不是正色兒黑,而略顯焦黃——斯所謂“黃鬚兒”是也。這年月若然已有攝影技術,把他現在的照片跟三年前的照片相比,十個人裡面有九個不會相信那是同一人。
是勳瞧瞧曹彰的高身量,再瞧瞧他的黃鬍子,心說汝真不肖乃父者也——你跟自家親兄弟相貌差得好遠,跟是魏倒彷彿姑表親似的……也不知道卞夫人是不是有胡人血統……啊不對,曹丕、曹植可絲毫也無粗魯氣啊,難道是返祖現象?
從曹彰的選擇來看,似乎並無爭嗣之心,所以是勳對他比對他倆兄弟要更熱情一些,當即寫下一封給付是魏的書信,並且詳細向曹彰介紹了朔州北部胡漢雜處的情況。是勳說匈奴已不足為大患,但也要小心別出亂子,胡人縱馬,來去如風,小亂子很可能串聯起來變成大亂子。至於鮮卑,要把握好“以夷制夷”之法,利用拓跋部來制約其他各部,毋使一家坐大,北地乃得安矣。
曹彰走後,是勳不禁心說:看起來政無小事。曹操放三個兒子出去,我本打算站幹岸上瞧著的,誰想到這一個個全都跑過來找我,想徹底抽身真是難上加難啊。既然如此,那便不得不萬分小心地加以關注了。於是喚來關靖、逄紀,說你們安排一些人手,隨時探查三位公子的動向……對了,過幾日他們出都的時候,也幫我盯著點兒,瞧瞧都有哪些重臣前往相送啊。
對於這後一點,大庭廣眾之下,要打探情況還是非常方便的,於是三子出都當日,便有訊息傳來。根據離城先後,首先送別曹植的有秘書監楊修,以及故司隸校尉丁衝二子——門下掾丁儀和右刺奸丁廙。
是勳心說曹子建還是原本歷史上的班底嘛,都是些書生而已,就靠著這票貨色,估計他在這條時間線上還是得敗。
第二個離城的是曹丕,關靖稟報說:“陳長文、毛孝先皆往相送也。”是勳聽了不禁皺眉啊,心說陳群抱曹丕的大腿,此情理中事也,可毛玠你怎麼也上了賊船了?在原本歷史上並沒有這麼一出啊……
最後曹彰離城,相送之人名單遞上,是勳更嚇了一大跳——竟然包括了剛從關中趕回來述職的“諫議大夫領都護將軍曹子廉!”而且曹洪不僅僅去送別曹彰,竟然還奉上祖道之金五千錢。雖說五千錢在這一階層中實在算不上什麼大數目,然而……竟然出自一向慳吝的曹洪之手,那簡直比曹子廉穿女裝更讓人跌落眼鏡啊!
我靠孰謂曹子文無意奪嗣?他都把手伸入軍中去啦,而且一把就揪住了曹洪這般重將!怪不得原本歷史上,曹丕稱帝后便找藉口要嚴懲曹洪呢,敢情不僅僅因為曹洪不肯借錢給他,而因為曹洪是曹彰一黨!雖說原本歷史上的事兒未必與此世相同,但若作此假設,那情理便全都說得通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