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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就到了飯點兒,是勳請曹衝、曹髦餐了頓好的,吃得倆孩子連吮手指頭,食罷親自送二人出門。眼見著他們共乘一車,去得遠了,他才回頭,卻猛然發現身後悄無聲息地不知道什麼時候杵上了一個人,倒嚇得是勳一個愣怔,隨即問道:“卿如何在此?”
原來站在他身後的不是旁人,正乃逄紀逄元圖是也。就見逄紀左手背在身後,右手也跟是勳似的,執一柄雁羽大扇,於胸前輕輕搖動——是勳心說你一袁家謀士,裝的什麼“臥龍”啊——聽得是勳問起,便即答道:“無他,特來見此顯甫也。”
是勳說我們剛才的對談,你應該都在屏風後面聽見了吧?有何感想?
逄紀搖頭輕嘆:“若昔顯甫有此子之智,則公則(郭圖)等何以撓之!”
是勳一扯逄紀的衣袖,說咱們別跟門口站著,還是去屋裡談吧。等入室分賓主落座。是勳就問啦。聽元圖你的口氣。曹衝適才指天劃地的撇清全都是假話?他並非毫無覬覦王世子寶座之意?
逄紀點一點頭:“彼來求《青囊書》,以見其仁;誓不肯覬覦非份,以見其孝;以曹髦為引,顯不背子修公子,以見其悌。此特為使主公善之也,豈有他意?”他只是特意跑過來給你留下一個好印象的,你可千萬別把他的話當真嘍。
為什麼這麼說呢?“長幼有序,而子修公子又曾為公世子。若魏王不肯廢之,則彼必無望也,何必與長兄為敵?而若魏王廢之,彼即爭嗣,亦不背誓。”
曹昂的地位並不是那麼好動搖的,曹沖年紀實在太小,完全不可能與之相爭,所以他才特意讓曹髦領路來見你,還在你面前宣揚說曹昂才是曹操正牌的繼承人。可是萬一曹昂去位,他就有機會啦。必與曹丕等相爭也,如此則不為背誓。要不然他幹嘛要故意支開曹髦。再跟你說這番話?為什麼要點出曹丕等人的暗中覬覦?他就是想讓你厭惡曹丕等三子,而更傾向於自己啊。
是勳一攤手:“吾亦有疑。”其實他剛才確實差點兒被曹衝給矇住了,還一度認為並不需要再考慮這小天才啦,但既然逄紀已然點明,自然要假裝自己早就瞧破了曹衝心中所想——“傳言不虛,此子之智,果非尋常也!”
逄紀說你瞧著吧,曹衝這小子倘若真無異心,那他這回藉口求《青囊書》來找你,也就到此為止了,此後未必還會再來。倘若他果有爭嗣之意,那肯定還會再找理由過府求見——不會超過十天!
是勳心說我也很想知道,這天才少年還能編出什麼藉口來……頂多也就吃我家的飯吃順了嘴,再來蹭唄。
可是他料想不到,這藉口嘛,還是自己親自送給曹衝的——僅僅五天以後,曹衝就領著一名青衫文士前來拜訪是勳,介紹說:“此尚書郎朱建平也。”
啊呦,是勳心道我當日就隨口那麼一說:“若其有神,可來相我。”沒想到曹衝果然把朱建平給找來啦。逄紀所料不差,果然這小傢伙本有覬覦非份之心,而且還很善於找藉口嘛。
上下打量,就見這朱建平尚在青春,或許還不到三十歲,矮身量,娃娃臉,略略有些發福,頷下的鬍鬚梳理得非常有特色,竟然左右分岔,形如燕尾。朱建平大禮參見,是勳趕緊雙手攙扶,隨即便將二人引入中堂。落座以後,是勳就問啦:“聞建平語,得無為沛人乎?”你這跟老曹他們口音很相似啊。
朱建平以字行,本名為“衡”,聞言急忙拱手:“衡家即在建平,乃以本邑為字也。”建平縣就在譙縣東北方,相距還不足百里地。
曹衝終究是少年心性,緊著催朱衡給是勳看相。朱建平上上下下,瞧了是勳好幾眼,皺眉道:“室中甚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