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擊敗敵船,自海上發矢,則敵必散。然而力竭之人,便援軍便在身邊。仍然無力執械,更何況海上之戰勝負未分,緩不濟急,若等到衛循的舟船來援,堠中之人恐怕皆成齏粉矣。
便有數名老兵掙扎著挺刀並列堠中,招呼那兩名抬著典韋的同伴:“你等尚有氣力,可即護主公遁去,我等合後,便死亦不容敵兵傷得主公毫髮!”典韋怒道:“死則皆死,必不苟全!”主動從木盾上翻滾下來。隨即柱著堠壁緩緩立起。兩名部曲還待來攙,典韋苦笑道:“卿等同我追隨曹公。百戰至此,惜乎吾已廢弱,無能為卿等先導。今得同死,亦無憾矣!可即殺我,毋為敵所辱!”
部曲盡皆垂泣,但眼瞧著敵陣愈來愈近,也只得舉起刀來,朝向典韋。就中一人高呼道:“吾且為主公先導!”反手一刀,自割其喉而死。
典韋亦黯然而傷,便即伸出手去:“吾雖無力殺敵,難道無力自絕麼?且取刀來。”一名部曲撿了先前同伴自剄之刀,遞給典韋,典國藩持刀在手,架上肩頭,苦笑道:“吾等同死,待來世再同戰罷。”正欲自刎其頸,忽聽一人啞聲叫道:“主公且慢!”
那也是一名典家部曲,自入堠堡便即脫力躺倒,再沒能站起來。但他此刻卻告訴典韋:“地若震動,似有百騎馳來。”典韋聞言一愣,忙問:“是何方向?”那人又傾聽片刻,答道:“西方。”典韋一皺眉頭:“難道自幽州來援?”
此刻劉煦所部亦已排列陣勢,接近了堠堡,數名典韋所部未能逃入堡中,盡為所殺。雖然眼前的敵人都已難堪再戰,但劉煦也被適才對方的搏命衝鋒給嚇著了,不敢託大,依舊勒束部眾,緩步而前,不得亂陣——誰知道敵人還沒有生力軍躲藏在後面啊?
他對這堠堡的情況比較瞭解,堡前堡後皆有小門,朝向東南方海岸和西北方丘陵則並無出入口。於是緩緩移陣,轉向西南方向,便欲驅使一支刀盾兵以盾遮身,先入試探。可是就在這個時候,突然感覺到大地震動,隨即是雜沓的馬蹄聲自後方傳來。劉煦轉頭一望,便見煙塵蔽天,不知多少帶甲騎士正策馬疾奔,即將衝至,轉瞬之間,便是一輪羽箭射出。
其實雙方還隔得挺遠,而騎弓射程較近,也未能即時傷人。但饒是如此,亦驚得劉煦肝膽俱裂,心說我既已將敵兵逼入堠堡,就該趕緊上路逃命去才是,何必再與他們糾纏?如今敵援已至,那可如何是好啊?本能地一撥馬頭,繞過本方陣列,朝著東北方向便抱頭狂奔。
遼東兵正待聽從指揮,向堠內進逼呢,耳聽身後馬蹄聲響,本就驚怕,忽見主將自陣側繞出,鞭馬而逃,當即發一聲喊,再度崩潰。隨即身後響起來騎兵震天般吼叫:“棄械跪地,乃可不殺!”當場就有七成全都本能地照辦了。
那些騎士迅疾如風,瞬間已到堠前,部分散開去追殺敗卒,部分挺槊收攏降兵。就中一員鐵甲大將排眾而出,衝至堠壁下一勒坐騎,那馬嘶叫一聲,人立起來。便聽此將大喝道:“某乃徵東護軍夏侯淵是也,堠中為誰?”
夏侯淵被曹操委以徵東護軍之職,使從是勳以徵遼東,接令後便身帶百騎部曲匆匆北上,結果趕到臨渝的時候,正巧是峻也接到了運路被斷的訊息。是峻跟夏侯淵叫苦,說臨渝城中不足千名土兵,器械尚未得全,可該怎麼去接應前路才好啊?不如且以夏侯將軍之命,臨時募兵吧。
夏侯淵一口否決了是峻的提議,說等你募起兵來,那得多長時間?“是使君等必成餓殍矣!”他說我就帶著這百名部曲前往,見機而動。
夏侯妙才向以行軍神速而著稱,他麾下部曲所騎,又大多為是勳從是魏處取得的鮮卑良馬,此前套了半天交情才廉價購得,盡皆神駿。於是馬不停蹄,一路東進,於路但見堠堡,便將堠中戍兵全都聚攏起來,命之隨後跟進——“運路既絕,守堠何為?”本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