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天動地一陣嘶喊,都道:“城破矣!”敵將大驚,舍了甘寧便欲去救南門。甘寧轉守為攻,連殺數兵,衝近敵將,矮下身來便欲斫其馬足。敵將慌忙勒韁躲過,不禁怒髮衝冠,喝罵道:“我今便戰死城中,亦必取汝性命!”挺槊再刺甘寧。
甘寧又與他交了兩招,身上血流得多了,兩膀漸趨無力,正待轉身再逃,忽聽不遠處傳來一聲暴喝:“興霸,飛來助你!”隨即一道槊影如同霹靂閃電一般,直取敵將後心。
那將驚得魂飛天外,二度舍了甘寧,側身橫槊來擋。兩槊相交,巨力傳來,此將不由得雙臂一顫,已被將左手震開,長槊隔之於外。來人趁機催馬直撞過來,就馬背上輕舒猿臂,一把揪住那將腰帶,硬生生扯離了鞍橋,狠狠擲在地下。早有破城而入的荊州小卒衝上,牢牢按住,捆綁起來。
甘寧大口喘著粗氣,揚眉招呼道:“益德,若非卿來相救,我今死矣!”
救了甘寧,生擒敵將的,正是劉備麾下猛將張飛張益德,當下捋須大笑道:“死不得!興霸立此首功,正要向主公討賞,豈可死於此處?!”
劉備就此率領大軍進入南安城中,計點傷亡,亦頗慘重。趙雲先期殺入縣署,隨即遣人稟報劉備,雲縣令已自縊矣。劉備嗟嘆不已,命好生收斂、安葬遺體,並縣令之僚屬、家眷,盡皆不可衝撞。
劉備即於縣署中坐堂,甘寧、張飛前來繳令,劉備親執寧手,稱讚道:“興霸一身都是膽也!”讓人扶下去好生裹創療疾。隨即命將守將押來,那將上堂後卻怒目而視劉備,任由諸將吏呵斥,只是昂首挺立,不肯跪拜。
張飛呵斥道:“汝何人也?大軍至,何以不降而敢拒戰?!”那將恨聲道:“某乃劉益州帳下中郎將嚴顏是也。卿等無狀,侵奪我州,我州但有斷頭將軍,無有降將軍也!”
龐統在旁笑道:“我主受劉荊州所遣,為趙將軍所邀,來伐僭越王禮的劉璋,何雲侵入汝州?天下雖大,其主唯一,即天子也,劉璋承其先君遺續,既不能守,合該有德者居之,以紹漢統。汝似讀過書的,竟以為周季諸侯相爭乎?未免貽笑大方。”
嚴顏聞言氣沮,卻仍不肯低頭。張飛大怒,不待劉備下令,即喚將此獠推出去斬了。嚴顏冷哼一聲:“斫頭便斫頭,何為怒耶!”
劉備急忙喝止張飛,親自過來,解開嚴顏綁縛,並道:“吾此來非為謀奪益州也,為劉、趙內亂,生靈塗炭,乃欲拯蜀民於水火。將軍之忠勇,備知之矣,若願輔備,必為上將,若不願輔,可即返回成都,寄語劉季玉,使其明備之心。”
其實這話說得很可笑,兩軍對陣,還要對方主將明瞭自己的心意,假裝說我不是有意來打你的啊。不過劉備也知道,他真正指揮得動的也不過就三四千荊州兵,還有萬餘新卒而已,劉璋倘若真發大軍來阻,己方勝算渺茫。要麼劉璋忙於攻打趙韙,給他留下足夠的鎮定犍為郡、積聚實力的時間,要麼便如張松所獻之計,他可以安安穩穩進成都城去搶班奪權——至於龐統勸他直取成都,劉備表面上答應,其實並不怎麼敢念想。
所以劉玄德認為自己當下最重要的工作,就是收買人心,好在蜀中站穩腳跟,然後視形勢之變化,或戰或和,或進或守。他故意擺出一副仁厚、禮賢的面孔來勸說嚴顏,也正是這個用意。
嚴顏本為蜀人,自束髮以來,大小百餘戰,全憑戰功得以穩步升職,但進入中層以後,就猛然撞上玻璃天花板,被東州士給牢牢地壓制住了。這回劉璋派他助守南安,嚴顏就提出來,荊州兵來勢甚銳,恐不足萬人無以抵拒,劉璋說好吧,那我給你添點兒兵,湊夠一萬人吧……嚴顏這個氣恨啊,還想再求,卻被東州兵嘲笑為怯懦。本來這傢伙就是憋著一肚子火來的,如今做了俘虜,卻看劉備如此溫和謙恭,與那劉璋大為不同,心腸一軟,死志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