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希望來場“革新”吧,“革命”……實在太過血淋淋了……
然而他跟曹德雖然相交莫逆,很多事情相關自己離奇的出身,也是不敢坦然相告的。所以他跟曹德說,你哥要做丞相,這事兒是大事所趨,反對也無用,咱們坐觀就好了。他勸曹德說,你不要贊成,身為曹操的親兄弟,你不必在乎那點點兒擁戴之功,但是也千萬不要反對,否則極易造成曹氏的分裂,給野心家以可乘之機。
是勳嘴裡這樣勸曹德,可是心中卻在考慮另外一個問題——我此番立功朔州,在京中引發懷疑和嫉妒,自己、諸葛亮等人身在局中難免懵懂,可是荀彧、郭嘉他們是一定能夠瞧得出來的呀,為什麼誰都不言不語,倒要個小吏吳質來提醒自己呢?
好吧,荀氏、郭嘉,與自己略有心結,賈詡跟自己交情不到,這些人瞧出來了故意不說,或者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那都可以理解。可是從前沒有想到,今天曹德一提才想起來,董公仁也在都中啊!公仁最熟此中之道,又與自己交情頗深(雖然比不上曹德和魯肅),為何不肯相勸呢?是因為忙著推曹操當丞相,所以偶爾忽略了,還是別有隱情?
在原本的歷史上,曹操的一生,可以說受到兩個人的影響很大,一是荀彧,勸其行霸道,為諸侯之伯以輔天子,另一個是董昭,勸其行王道,代漢自立。這兩人所在的派別,最終將會引發外在和緩,內裡卻兇險萬分的對抗。是勳本人終究主要靠自身才能而非姻親關係才加入曹家班的,跟曹德沒法比,無可翩然坐觀也。必須要拉一幫打一幫。那不用說了。肯定是幫忙董昭對抗既是世家大族的代表。又反對改朝換代的荀氏啦。而倘若董昭並不信任自己,甚至與自己暗生齟齬,自己以後的位置可就很難擺正嘍。
不成,我得想個辦法點一點董昭,讓他明白,我願意跟他坐在同一條船上,可別故意把我推落水,對他沒好處。
是勳腦袋裡轉著這些圈兒。與曹德的對談就不禁有些敷衍,前言後語常不連貫。曹德瞧出來了,就問他:“宏輔似別有所思乎?”是勳本來想以途中勞乏來搪塞的,可是轉念一想,還是回答道:“乃慮朔州之事也。雖然不得不辭其職,亦恐行百里而半九十九,功虧一簣。”
曹德說好吧,都中之事,我就暫且不煩你了——等你從高密扶柩而回,呆上幾個月。自然明白。我正要向你請教朔州之事,你可詳細說來。我爭取蕭規曹隨,不更動你的政策。
是勳說那太好了,當即將朔州的情勢,和自己的處置,一五一十地詳細向曹德闡述了一番,完了說:“西河郡守鄭文公、上郡權守董公盛、護匈奴校尉賈梁道,此皆能吏,卿可放心用之。”至於諸葛亮、郭淮、秦誼等人,他是打算暫且帶回許都來的。
這一聊就聊到很晚,曹德殷勤相留。是勳心說反正趕不及出城去瞧管巳跟兒子啦,曹淼和閨女則尚在西河,回家也沒意義,乾脆就留了下來,與曹德抵足而眠。臨睡前,他還寫下兩份書信,一份信給是魏,要他待曹德如待為父,一切都聽從曹德的指揮。第二封信則是寫給董昭的,信中說:
“聞公仁欲廢三公而復國初丞相制度,然丞相例分左右,而以御史大夫次之。今曹公總軍政,而尚書令荀公總庶政,當使曹公為左,荀公為右,如周勃、陳平故事也。然恐荀公不敢與曹公同列,奈何?況移尚書檯入相府,則尚書亦荀公所掌,則與今日無異矣。國家制度,要在名實相符,若不相符,此議曹公如何允之?三思。”
表面上,似乎是在反對恢復丞相制度,實際上卻在提醒董昭,荀彧很可能從中作梗。如今曹操為司空,荀彧是尚書令,相當於曹操在內朝的代理人,倘若內外朝總合為一,則代理人就可能躍升為副老闆,這事兒你能忍嗎?曹操會答應嗎?制度究竟怎樣改變,你可得考慮清楚了啊。
更往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