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那條大漢,姓孫名汶字毓南,據說是因為生在汶水南岸的泰山郡奉高縣而得名。當年趙岐在北海市上賣餅,得到過安丘人孫嵩孫賓石的接濟,兩人結為生死之交。而這位孫汶,就是孫嵩的同族侄孫,因為聽說叔祖依附著荊州牧劉表,所以南下投親,無巧不巧的,就跟趙岐在路上撞見了。
孫汶先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接著互通姓名,立刻拍胸脯一路護衛趙岐南下。兩人因為逃避追捕,所以走迷了路——孫汶雖然很能打,但據他說一開始追趙岐的不下二三十名騎兵,他是雙拳難敵四手啊——都到了荊州近郊還懵然不知呢。今天孫汶請趙岐在路旁暫歇,自己去找人問路並求點兒水喝,沒想到就離開這麼一小會兒的功夫,那些河東騎兵陰魂不散,又再追了上來。
還好他們只是想把趙岐劫回雒陽去,沒想取老頭兒的性命,蔡瑁他們才有機會救下了趙岐,否則的話,估計等孫汶回來,就只能見到老頭兒的屍體了。
前因後果敘完,鄧縣縣令也領兵來了,把那些河東騎士全都抹肩頭、攏二背,捆綁起來,押去受審。趙岐這就要跟蔡瑁進襄陽城,但是被蔡瑁給攔住了,蔡瑁說:“趙公今為天子使,我主豈敢怠慢,必須出城郊迎,否則恐為天下人笑我荊州不識禮儀也。天色將晚,且待瑁回城去稟報主公,明日一早便來迎接趙公。”
趙岐說你講得有理,但是……今晚我去哪兒住呀?蔡瑁笑道:“某與這位是先生同車出城,本為訪親,舍妹婿黃授便居於附近的隆中。可遣從人引趙公前往。暫歇風塵。明日便好進城。”
趙岐點了點頭,問:“可是沔南的黃承彥麼?”蔡瑁說是。趙岐笑道:“聞名已久,不想有幸得識。也好,那老夫便去黃家暫歇吧。”是勳心說這年月黃承彥頂天了也就四十歲吧,怎麼名聲就那麼響呢?老子啥時候要也有那麼響亮的名頭,連趙岐之類的大學問家都說“有幸得識”,那真是睡著了都會笑醒啊!
於是蔡瑁留下兩名僕役,讓他們帶著趙岐、是勳和孫汶前往黃授家中。孫汶主動要給趙岐駕車。是勳不敢跟老太僕同乘,只好跟在車旁步行——趙岐倒是邀他回車上來著,但被他給婉言謝絕了。
是勳心說我敬的不是你的名位啊,而是你的學問……你要是路上閒得沒事兒跟我談經學,那可怎麼好?話說自己真是流年不利,怎麼跑荊州來盡遇上這路貨色了……跟趙岐一比,宋忠之流那就是渣渣,自己還沒想好怎麼對付他們呢,哪兒敢先跟你趙太僕搭話……
蔡瑁臨行前,倒是給趙岐介紹過是勳。可惜趙老頭瞧著就從沒聽說過是宏輔的“大名”,只是隨便敷衍幾句。一直等上了路。趙岐才轉過臉來問他:“曹兗州近日可好麼?荀文若如何?”
是勳心說偌大一個兗州,估計能入您老人家法眼的也就曹操跟荀彧這倆啦,我就是一過路打醬油的……當下畢恭畢敬地回答了趙岐的問題。趙岐也沒別的話說了,轉過頭去,眼望前方,象是在欣賞景色。是勳倒是突然想起一事來,就跟駕車的孫汶套近乎:“孫先生雖然生於汶南,孫氏實出北海安丘——勳也是北海人氏,祖籍營陵。”
孫汶倒對是勳挺恭敬——終究他不過一介白身而已,是勳可是正經的地方官——當下一邊趕車,一邊接話:“是先生的大名,小人自然是聽說過的。當年在都昌城下救過孔北海的性命,後來又入兗州獻上屯田之策——不想原來還是同鄉啊,今日得見,幸甚,幸甚。”
是勳心說這都是老皇曆啦,估計你丫離開兗州的時候,我還沒有從冀州回來,所以漳水上舌戰群賢的光輝事蹟,你就沒聽說了。他問孫汶:“孫先生適才對敵那些河東賊兵,竟能以空手而接白刃,不知道是天賦異秉呢,還是有所傳承的呢?”
孫汶笑道:“膂力可能天生,招數如何天授?小人師從南陽大俠鄧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