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然後把白老五又踢了個滿頭包。管亥十年前就死了老婆,跟閨女兩個相依為命兼相依為盜,所以寵她寵得不得了,跟是勳說:“我忙著開耕播種,這時候離不開啊——再說了,我要是遠離了鄄城,跟你走了,曹操能放心嗎?”
是勳沒有辦法,只好讓管巳扮成個小書僮,跟自己上路。可是離了自家莊院還不到兩裡地,他就匆匆停下了坐騎,一指管巳:“你,下馬。”
管巳疑惑地瞥他一眼:“幹嘛?”是勳說:“你瞧有這樣的書僮嗎?騎著高頭大馬,竟然比主人還威風。你下來,換盧先生的騾子騎,讓盧先生騎馬。”管巳撒潑不幹,是勳拼命努起胸中豪氣,朝她一瞪眼:“我這回是微服私訪,就你這模樣,是個人就能瞧出不對來。你要不肯換騎,那我就回去換了公服,乘坐馬車,各縣去索賄受賄,魚肉百姓得了,然後你一刀殺了我吧——反正你們父女倆宰的貪官汙吏也多了去了,不差多我一個!”
說著話,他就一梗脖子:“來啊,看在你我未婚夫妻的份兒上,給我來個痛快的。”
管巳一噘小嘴,“噹啷”一聲刀就出鞘了:“砍就砍,誰怕誰啊?你先伸胳膊出來,我先砍你那一條胳膊!”可是她嘴上說得兇,終究真下不去這手,好說歹說,只好把小嘴噘得跟能吊個酒瓶兒似的,嘟嘟囔囔的換了騾子騎。
是勳抹了一把腦門兒冷汗,咬著牙關趁勝追擊,說你那刀太顯眼了,別掛腰上,藏在騾鞍旁邊比較合適,還有啊,我不點頭,你不能隨便開口說話,要是壞了我微服私訪的大事兒,你老公的前程那可就交代了呀。
好不容易約法三章,勉強控制住了這個不讓人省心的準老婆,是勳一行四人終於重新啟程,沿大路走了大半天,當晚就在一戶民家借宿。第二天起來行不多遠,便見視野驟然開闊,青光耀眼,面前浮現出一片盛大的水面來。
是勳向盧洪打問,盧洪告訴他,這片水面就是著名的雷澤了,又叫雷夏澤、龍澤,傳說當年華胥氏就是在澤畔踩了巨人的腳印,有感而孕,生下的聖王伏羲,後來大舜耕於歷山,漁於雷澤——也是指的這裡。雷澤東西二十餘里,南北十五里,繞過雷澤,就能抵達成陽縣城。
是勳說那得繞好幾十裡地哪,不知道有沒有船隻可渡?管巳不到十歲就開始跟著老爹廝殺疆場了,眼睛很尖,當即遠遠地一指:“有船,還是一條大船呢。”
是勳手搭涼篷,循著她手指的方向望過去,果然就見離岸數十米外,平靜的水面上漂盪著一條畫舫——瞧著就跟前一世頤和園裡的石舫差不多大小,只是沒有雙層而已。他不禁一撇嘴,心說小羅莉見識太淺,就這也叫大船?
不過沒辦法,擱這個年月,說到交通工具方面的見識,是勳瞧所有人全都是沒見過世面的鄉巴佬。他估摸著將來某一天,自己即便見了東吳的樓船,心裡也會這麼嘀咕:“切,就比碰碰船大不了幾圈兒。”
盧洪策馬奔近岸邊,遠遠地招手呼喊。時候不大,就見畫舫的艙簾一挑,出來一名士人,四十上下年紀,高冠博帶,白麵長鬚,朝他們望了幾眼,回覆道:“我這不是渡船,乃是遊澤之舫,不渡人的。”
是勳就馬上深深一揖,大聲說道:“春和日麗,水波不興,君之雅興,深感我懷。我等遠行而來,欲往成陽縣去,見君畫舫,冒昧動問。未知這澤上還有渡船否?”
那士人聽他舉止得當,談吐不俗,也急忙還禮,問:“未知先生從何處來,怎麼稱呼?”是勳隨口編造:“不敢,某自青州而來,姓楊……”才剛想說姓楊名過字改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