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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部分

任峻說:“昔邊文禮傲慢放肆,冒犯了主公,但不當死罪,悍然殺之,遂使兗州士人離心。張邈、陳宮為士人領袖,苦勸主公不從,上則不得信用,下則為群小所蔽,故而遂起叛心。峻請主公從此施以仁政,撫慰士人,則兗州自然得安。”

毛玠站出來反對任峻的意見,說:“伯達只見其表,而不見其裡。兗州世家廣佈,如藤蔓牽連,皆自私其產業,而不體恤國家者也。主公入主兗州,除汙吏、懲豪強,加之兵戈屢興,賦稅沉重,故彼等心懷怨望久矣。只是雖然怨望,不蹈死生之地,亦不敢獨攖主公之鋒刃。主公誅邊文禮,遂使人人自危,以為禍不旋模В�酥令��呦鍘U佩恪⒊鹿�還��說人��侄�選!�

曹操一邊聽一邊點頭,連說有道理,有道理。

最後荀彧作總結性發言:“治亂世而用重典,此亦不得不為之事,然而似邊文禮這般世之名士,主公還應以撫安為主,如非必要,切勿妄殺。兗州士人自私其產,並無公心,見誅邊文禮而有兔死狐悲之嘆,乃擁張孟卓、陳公臺為亂,此為殷鑑,不可不查。”

夏侯惇在旁邊咬牙切齒地說:“袁本初數請主公誅張邈,主公不從,如今看來,此人實為禍根,當早除之。似此敗類,當誅則誅,文若先生無乃太過軟弱乎?”

曹操朝他擺了擺手:“元讓慎言。文若所言是也,某當以此為鑑。”說著話轉過頭來望向是勳:“宏輔以為如何?”

是勳心說你們聊得好好的,幹嘛突然想起來問我?對於兗州的這次動亂,我倒是有自己獨特的看法,只是大庭廣眾之下,有些話不那麼好開口啊。於是他朝曹操擠擠眼睛,隨口敷衍道:“正所謂‘媳婦娶進房,媒人扔過牆’……”

眾人聽了都是一愣,問他說的什麼意思。是勳解釋道:“此為舊鄉俗語——新婦既迎,媒妁可棄。亦過河拆橋、上屋抽梯之意也。彼等昔為拒黃巾而迎入主公,如今黃巾既平,則主公與彼等無所用也,自然為亂。”

曹操點點頭,然後就宣佈散會,同時吩咐:“宏輔暫且留下,卿前日所獻‘安貧守賤者’詩,甚有意趣,操欲與卿深言之。”

原來因為是勳的莊院此前被呂布部將成廉給毀了,雖然房屋燒塌的不多,內中財貨卻幾乎被劫掠一空。所以當返回鄄城以後,他就腆著臉去找曹操哭訴,曹操說宏輔你立此大功,我再賞你點兒財物就好了,大丈夫何患無錢,你哭個屁啊。

是勳還要假撇清,順口就吟了陶淵明一首《詠貧士》詩:“安貧守賤者,自古有黔婁。好爵吾不榮,厚饋吾不酬。一旦壽命盡,敝服仍不周。豈不知其極;非道故無憂。從來將千載,未復見斯儔。朝與仁義生,夕死復何求。”意思說我不是貪慕虛榮啊,我一貫安貧樂道哪,所以只是問你要點兒足夠活下去的錢糧,我沒打算獅子大開口啊。

曹操當時對他那首詩是讚不絕口啊,不過這回把他單獨留下來,還真不是為了討論詩歌——那只是個藉口而已——等大家夥兒都走了,他就把是勳拉到身邊,低聲問道:“宏輔適才言之不盡,如今可暢所欲言。”

是勳心說曹孟德你果然敏啊,那好吧,我就把一肚子的話,好好跟你嘮叨嘮叨。毛玠、荀彧他們不是沒見識,但正所謂“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就不比老子站在更高的歷史角度上來看待兗州問題。在原本的歷史上,張邈、陳宮就曾經勾結呂布反叛過,其緣由,跟這條時間線上大同小異,老子就綜合兩千年間的見識,跟你來表上一表。

所以他先問啦,當初張邈、陳宮等人迎接主公你入主兗州,他們的主要目的是什麼?曹操回答:“欲使某退去黃巾,保安兗州也。”是勳點頭,並且更詳細地說明道:“彼等昔日迎主公也,一為退去黃巾,二為保安兗州——然而彼等心中之兗州,卻非主公心中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