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智恍惚,怕天王見了難受,遂將她……留宿一晚後,暫時安排在一處塢堡住著,自行回了長安。後來幾度去瞧她,因軍務繁急,都只匆匆一宿而返。此次去探她時,才知她……已經懷了臣的骨肉……”
“楊定!”苻堅勃然大怒,拍案而起,走到楊定身側,雙眼幾乎噴出火來:“你的意思,如果不是發現她懷了你的孩子,你還打算讓她流落在塢堡之中,不讓她回長安?”
楊定忙道:“她剛從慕容衝處逃出,精神的確很差,臣有意讓她養好些再回來見陛下,近月又四處征戰,委實……委實不曾有空帶她回來。”
“你沒空帶她回來,難道連稟朕一聲都沒空麼?”
苻堅緊握了拳,冷笑道:“她既然身虛體弱,又怎麼懷得了你的孩子?你既然軍務繁忙,又怎會有空一次次留宿在她那裡?如果朕沒猜錯,你……你恨她拒絕你,又曾身侍慕容衝,所以嫌棄她,根本不打算讓她回長安來壞你和你那寵妾的好事!如果不是她有了身孕,只怕她已淪為由著你呼之則來,喝之即去的滕妾,連你楊家大門都進不了吧?”
楊定沒料苻堅會想得如此複雜,額上已滴出汗來,忙叩首道:“陛下明鑑!臣不敢!臣不敢!”
苻堅猛地一腳踹在楊定當胸,將他踹翻在地,狠狠踢著,喝罵道:“你怎會不敢?長安無人不知你家有寵妾,恩愛有加,一回家便形影不離,分明早就已將碧落棄在腦後!你……你不過把她當風塵女子般隨意玩弄糟蹋!旁人不知,難道你不知她是朕的女兒,朕的親生女兒麼?”
畫堂春 虛名毀卻梨花夢(四)〖實體結局篇〗
苻堅雖是帝王,也是久經沙場,下腳極有力道。
楊定年輕力壯,卻萬不敢躲避還手,苦撐著只得求饒:“臣……臣不敢了……臣一定對碧落好,求陛下恕罪,求陛下成全!”
他這般說,便是將苻堅認定的卑劣罪名都認下來了,苻堅更是氣恨,還要再踹時,碧落再忍不住,衝上前來,一頭將楊定撲護於身下,哭道:“父王,不關楊定事……是我不好……是我……不自重,太不自重……”
忍來忍去,終究忍不住,碧落失聲痛哭:“或許,我不該回來……我便是死,也該死在外面……也免得連累……連累父王家聲。”
楊定擦去唇邊的鮮血,強撐起身,將碧落緊緊擁到懷中,顫聲道:“碧落,別哭,別哭……是我不好,我的確……錯了。”
可他做錯了什麼?
他做錯了什麼呀?
碧落環著他緊實的腰,發冷顫抖的肌膚漸次被這男子身上的熱量潤暖。
她感受著這男子一如既往的堅實臂膀,嗅著這男子熟悉的氣息,羞愧得無法抬頭。
只為了能回到相對安全的長安,只為了和久已失去的親人團聚相見,只為了能感覺到還有人關心自己,她做了什麼?她將這個男子逼到了怎樣尷尬的境地?
苻堅留心楊定對碧落的神情,倒也略放了心,緩緩坐回御案前,翻了翻幾處呈上的軍情急報,疲倦在揉了揉額,說道:“楊定,你敢這般對待碧落,甚至敢這樣逼朕允親,大約也是因為大秦今非昔比,不得不倚重你們這些有才幹的武將,倚重你們楊家吧?”
楊定早已雙腿跪得麻木,未曾癒合的腿傷處滲出鮮血來,慢慢浸透了團龍雲彩的地氈,此時卻萬萬不敢起身,只垂頭道:“陛下明鑑,臣不敢!”
“不敢麼?”苻堅自嘲一笑:“朕一心想以德服人,當年平定的那些國家,歸降王公無不待以高官厚祿。可結果怎樣呢?慕容垂反了,慕容衝反了,姚萇反了,張天錫反了,現在,就差你們仇池楊氏了。天下承平之際,有慕容垂、姚萇珠玉在前,楊氏難有出頭之機,你裝癲賣傻,鋒芒盡斂;天下大亂開始,你整治兵馬,收買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