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喃喃地這麼告訴自己:“人總會被環境所影響,離開了這裡就不用再想這些事情。”
外面不會有草菅人命,以人和人相殺為處世原則。即便有著黑暗的地方,平凡的人庸庸碌碌,上班的時候忍受老闆的臉色和同事之間的排擠傾軋,下了班和家裡人一起吃飯罵罵不長進的孩子,而不是……
“其實雪萊也不至於因為適應了流星街的法則而沮喪,換成誰,包括雪利來,也都會變成這樣的。”
“雪利不一樣。”
雪萊斷然否認了庫洛洛的話。
【閉嘴。】
“如果雪利變得像我一樣,我就親手殺了……”
如同被刺中了喉嚨,接近尖叫的銀髮姑娘捏著自己的喉嚨,低下頭,肩膀微微的顫抖。剛剛墓道里堆積出來的龐大念壓一閃而過,靠近她的小少年被硬生生退出去幾米,撞到了對面的牆壁上。
而就算她沒有把話說全,那一閃而過的殺意卻是誰也無法騙得了的。
雪萊從沒想過有一天,她會對他起殺心。
就算只是假設。
“為什麼……”
那是她從小到大,血脈相連,最重要的依靠。
在母體裡便是相伴相生,共同汲取營養長大。出生後不久,在還沒有記憶時便失去雙親,更是像拴在一起一樣毫無安全感,只信任對方。
無論有多少比較都無法離間兩個人的感情,對外從來都高傲得不食人間煙火但只對著雪利頤指氣使撒嬌賣萌。就算再激烈的爭吵也在他拿果凍哄哄她之後就過去,也不管到底是誰對誰錯。她不喜歡看書,但會為了跟雪利進一個班而勉強自己去看一眼,甚至在高考選系的時候都會為了雪利的志向而妥協選了理科學院。
他們兩個人對今後的規劃一個清晰一個模糊,但最確定的是彼此的未來中都有另一個人。
然後她今天竟然為了這種莫須有的東西,真的起了想要去殺了他的念頭。
“所以說,就算是出去了,雪萊身上還是有流星街的烙印了。”
庫洛洛嘆了口氣:“穿過了垃圾堆之後,有誰能夠片葉不沾身地離開呢。”
“我竟然跟你們……是一樣的……”
維持著她不一樣的假象下,竟然是她不知不覺間也對人的生命輕賤起來。拼命想要離開流星街的意志下,是對自己改變潛意識的否認,和不想被更深層同化的反抗。
如果雪利變得跟她一樣就殺了他,是因為……
“我其實,想殺了自己嗎。”
“也不用這樣自我否定的。”
庫洛洛走到她身邊,看著她無力地滑到地上。剛剛有了些生機的眼睛此刻黯然無光,如血的虹膜就如同乾涸的鮮血,光是看一眼就覺得有鐵鏽的味道粘在了身上。
深邃的眼睛滲出了一絲笑意。
“就算覺得自己和原來的世界已經格格不入也沒關係,因為這裡什麼都能接納。”
紅色的眼睛抬了起來。
“流星街……嗎。”
【820。】
小少年半跪在她身邊,還在變聲期的嗓音有些微微的粗糙和低啞:“到我身邊來。”
雪萊的嘴角動了動。
“你要……收藏我嗎。”
“只要是你所期望的,我都可以試一試。”
他輕聲微笑,就好像唱詩班裡虔誠的小信徒;
他滿眼真誠,就如同她最值得信賴的戰友;
他在黑暗中款款走來;
他遞來地獄的邀請函。
【830。】
系統冷笑了一聲。
【有完沒完了。】
銀色的睫毛如同蝴蝶的羽翼微扇,紅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