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尾從不遠處收回視線，不由揚了下嘴角，轉身將口袋裡揉皺的煙盒扔進了垃圾桶。

正式簽訂合同的事，跡部說了以一天為限，多田野不敢懈怠。生意場上的事變幻莫測，不到最後一刻，誰也不敢斷言結果如何。

話雖如此，當會議室裡的咖啡一杯接一杯地消耗，談判才堪堪有點進展時，江崎沒有一刻不在心裡期待，這場持久的拉力戰能夠早點結束。

黑尾砍掉一半股權的理由充分，市場競價本就是價高者得。如果像昨天木村那樣，僅從價格方面談判，無疑會將主導權白白送給對方。

因此，多田野最後給出的折衷方案，是建立長期合作關係。

屋內屋外溫差大，霧氣凝結成水珠，從窗沿頂端緩緩滑落。

多田野將合同推至黑尾面前，細細分析道：&ldo;排協融資不會只有這一輪，短期來看，貴社確實會有更好的選擇，但是‐‐&rdo;

先揚後抑，她繼續說道：景向的口碑不錯，資金充足，這是業內別家都沒有的優勢。我想，和景向達成長期合作所帶來的利益效果，這應該是15股權所不能相比的吧?&rdo;

只看眼前未免太小家子氣，黑尾自然明白這點。

他礙於工作關係，不方便解釋排協內部的利益紛爭，如今多田野提出的解決方案，也正是他心中所想。

&ldo;既然多田野小姐都說到這份上，我要是再推三阻四，倒真顯得我不懂事了～&rdo;

黑尾沒理由再繼續堅持，他接過合同，仔細確認完條款，隨即利落地簽上姓名，並蓋上公章。

白紙黑字的條款，這回總算是塵埃落定。

黑尾彎了下眼睫，隔著會議桌伸出手：&ldo;一直沒有機會，這回可以說那四個字了嗎。&rdo;

&ldo;當然。&rdo;多田野握住黑尾的掌心，終於鬆了口氣，&ldo;合作愉快。&rdo;

&ldo;嗯，合作愉快～&rdo;

幾人從排協出來時，外面已是華燈初上。

澀谷站前，著名的全向十字路口處，人來人往。年輕的小姐姐們光著腿，圍在一起對著站前招牌自拍，情侶們相互摟著，商量起今晚聖誕夜該去哪裡慶祝。

趁著等紅燈的空隙，江崎看向馬路兩側閃爍的霓虹燈，不由感嘆說：&ldo;東京的聖誕氣氛真好啊，聽說這附近還有個燈展，唔，就是記不清叫什麼名字。&rdo;

&ldo;是嗎。&rdo;多田野看了圈四周，不以為然，&ldo;不就是普通的led燈麼。&rdo;

&ldo;呃&rdo;一句煞風景的話，江崎被堵得語塞。

黑尾拍拍他的肩膀，憋著笑安慰說：&ldo;別在意，你前輩就是這樣沒情調，習慣就好。&rdo;

一陣寒風吹過，多田野凍得有些脾氣上頭：&ldo;你說誰沒情調呢。&rdo;

&ldo;聖誕夜還加班，那自然是說我自己囉～&rdo;黑尾倒是挺識相，從不在小事上逞口舌之快。

這時嘀噠聲響起，訊號燈由紅轉綠，喧鬧的人群順著方向開始移動。

多田野裹了裹衣領，正要抬腳離開，小臂處忽然被誰拽了一下。

她停住腳步，轉過身，只見熙熙攘攘的人|流中，黑尾目不轉睛盯著她問：&ldo;我知道代代木公園附近有個燈展，機會難得，不如一起去看看?&rdo;

金棕色的貓瞳帶著蠱惑，明明剛才說過不感興趣，多田野卻杵在原地，鬼使神差回了句：

&ldo;好啊。&rdo;

日本人似乎對西方節日有著股迷之執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