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廣沒有任何猶豫,當即回視著徐光啟道:“大人,敢問一下,如此東西夾擊之勢,可有實際行動?即建虜攻西,東線的毛總兵有出擊否?建虜攻東,西線的袁督師有出擊否?”
徐光啟聽了一愣,都是這麼說犄角之勢,可實際上好像並不是那麼一回事。
湯若望剛才也跟了過來。見到徐光啟被問住了,不由得打量胡廣。他沒想到胡廣這麼年輕,和自己東南西北的聊起來,是頭頭是道;眼下和保祿談起軍事來,又是頭頭是道。他到底是在那裡學,有如此淵博的本事?
就這麼一會功夫,徐光啟回過神來了,他指著地圖說道:“建虜常有攻西之舉。只要兵力出動較多,則東線毛總兵就會由此出擊。”
“好。那就是說東線會有策應。”胡廣總結一聲,然後繼續講道,“那還是換位思考,假如我是奴酋,想要破除這種不利態勢,必然要消滅東線之明軍。”
“但東線明軍龜縮島上。不宜剿滅,海岸線又如此之長,被動防守也不好。那就只有另想他法。”
胡廣這種說法都是邏輯推理方式,比較有說服力。因此徐光啟一邊聽著他侃侃而談,一邊不時點頭。
“而西線明軍據守山海關。乃是遼東通往關內的險關,又是最為重要的關卡。如若山海關有失,則京師危矣。由此可見,就算對手再差,也必然會放總兵,選能臣。”
“如此對比,來硬的不行,那自然就是要行陰謀了。不管是什麼陰謀,目的只有一個,就是破除眼下這種東西不能打的態勢。”
胡廣說到這裡,他正色問徐光啟道:“假如大人是奴酋,您面對這種情況,是會選擇山海關下手呢,還是選擇偏遠的東線下手?”
胡廣都說過,西線的山海關是肯定不能有失的,這點,不管是誰都知道。徐光啟的目光自然而然地看向了東線的東江鎮,不管如何,一定要用出各種手段,剿滅東線才行。
胡廣見徐光啟的目光,便知道他想到哪裡了。便繼續說道:“小子到了京師後,便聽說了有關東線毛總兵的事蹟。由此小人斷定,毛總兵危矣!因此今天一早便急著去找好友湯若望,希望他能把我的想法轉達給大人,沒想到還是遲了一步。”
見到他搖頭嘆息的樣子,徐光啟不由得也跟著嘆息,不過他還是有點好奇地問道:“為何你聽到毛總兵的事蹟,便知道毛總兵有難?”
如果胡廣一開始就先說出這個結論,徐光啟便會認為他是事後諸葛亮,可聽著胡廣侃侃而談,一環扣一環,都是言之有理,他便沒了這種想法,而真誠地請教道。
胡廣依舊保持著先前恭敬的態度回答道:“之所以有東線,皆是毛總兵白手起家而打下的一大塊地方。從某個方面來說,這東線的兵將,都是服毛總兵的。如若他沒了,那接下來是一個什麼局面,就不好說了。”
“可以說,東線丟一城一地,皆無多大關係;而要是毛總兵有失,軍心必然不穩,再有個意外,很容易崩潰。因此,毛總兵就是東線的七寸。我若是奴酋,必然想方設法弄死毛總兵。”
在歷史上,也確實是如此,奴酋皇太極用了各種招式想破了明軍中唯一一支會主動出擊,對建虜有危險的東江明軍。什麼用高官厚祿招降,反間計等等的都用過,但一直沒效果,直到袁崇煥出任薊遼督師。
徐光啟聽得預設,低著頭沒有說話。
胡廣的聲音小了點,語氣卻又很斷定地問道:“眼下毛總兵一死,西線明軍又不敢出城野戰。既然如此,建虜為何不敢繞過西線堅城險關,從蒙古草原那邊攻進關裡來?”
徐光啟聞聲抬頭,額頭竟然隱隱有汗。眼下毛文龍已死,東江戰力如何未知,奴酋會真的有膽量繞過山海關,從蒙古草原攻過來?
忽然,他的心中念頭一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