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我從沒有過的速度跑到床邊,抬手探他的鼻息。感謝老天,他還活著。昊天雙目緊閉,臉色蒼白,下巴上已經長出青色的胡茬。胸口裹著厚厚的紗布,上面還有乾涸的血跡。撫摩著他的臉,有種失而復得的感覺,像是枯死的玫瑰突然間開了花。酸酸的感覺從鼻尖蔓延,不,我要笑,要放聲大笑,因為上帝站在了我這一邊。
“他怎麼樣了,為什麼還不醒?”向邢青辰道謝之後,我提出了疑問。
“他傷得不輕,但好在身體強壯,沒有什麼大礙。他血流得太多,才會一直昏迷。放心吧,好好調養就是了。”她仍是一副大夫腔調,所有的感情都化做了冷冰冰的語言。
“可是,他不是被射中心臟了嗎,怎麼會……?”想到差點失去他,就有一股風從背後吹過,骨頭硬硬地發麻。
她從櫃子裡翻出一個布包交給我。“看看它就明白了。”
我的紫玉佩?中間什麼時候多了一個小洞?難道?
“就是這塊玉佩救了他的命。箭被玉佩所擋,刺入的並不深,他才能活下來。我所見的病人無數,他是命最大的一個。”
幾個月過去了,昊天在邢青辰的調理下慢慢恢復了,又成了那隻死不了的大熊。我們要繼續趕路,她要接著雲遊,我們就這樣分道揚鑣了。我們要給她診金,她死活不肯收。她說我們耽誤了她那麼長時間,錯過了不知道多少美景;用了她那麼多藥,不知道要少救多少人。反正我們也付不起,就欠她一個人情,下次再還。她究竟是什麼人,總在我需要的時候出現。我相信,我們還會再見面的。
這幾個月來,發生的最大的事莫過於新皇登基。半個月前,寧王方熠稱帝,年號天啟。皇后的位置懸空,耀夜被追封為淑妃。看來,他還是不懂女人。耀夜要的不是名分,是他偶爾對她愛的回應,是她在他他心裡的一個位置。耀夜也算死得其所,相信不會有人能夠忘記為他而死的女人。
新皇登基,大赦天下,並宣佈免稅三年。戰亂之後,天下重新安定,百姓的生活也安穩了下來。希望他能遵守諾言,做個好皇帝。
還有些事,不得不提。景王因醫治無效,於某年某月某日某時病逝於家中寓所,享年……不知道多少歲。據說新皇帝因為痛失兄弟,萬分悲痛,將景王的封地分成幾塊,分給了他的孩子們。
他的妹妹,端頤郡主霧凌,為了國家的長治久安,嫁給了穆特王做王妃。也就是說,她現在是昊天的二嫂。她這次真的如願以償了,不用再仰人鼻息,沒有哪個女人再比她尊貴了。
至於我的生活,和以前沒什麼兩樣,依舊是在逃命。以方熠的性格,承諾是算不得數的,誰知道什麼時候會變卦。
“昊天,我們到底要去哪裡呀,什麼時候才到啊。”山路,又是山路。明明走了很久,可就是到不了頂。雖說這座山並不高,但道路崎嶇,很是累人。
“就快到了。”他過來拉著我,說出那個第一百零一個答案。要不是看他態度良好,又是重傷初愈,我絕饒不了他。這帶的是什麼路嘛,這麼難走。他倒是腳下生風,和受傷前沒什麼兩樣。
老天也要和我作對,突然間下起了雨。雨勢並不大,但夾著初春寒冷的天氣,打在頭上生疼生疼的。我們頭頂著包袱,跑著尋找避雨的地方。
在前面不遠像是有座房子,離近了才知道是座寺廟。灰色的石牆,簡陋的木門半敞著。退開門走進去,院子並不大,邊上種著棵不知名的樹。正對著院門的就是佛堂,沒有所謂的莊嚴肅穆,只是一尊泥塑的菩薩,一張香案,幾個蒲團。佛堂裡打掃得很乾淨,處處都顯示出僧人的虔誠。
我跪在蒲團上,對著佛像拜了幾拜。我原本不相信什麼鬼神之說,但是最近的一樁樁一件件,處處都透著巧合,又有著太多的奇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