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人青春無憾,有的人卻不記得自己曾有過青春。
時間的一維性規定了人的青春只有一次,已成的故事劇本也只有一個——辛然以為自己將來的故事會按照原來的劇本按部就班地走下去,但嚴晏卻大筆一揮,任意妄為地給他添上了一個舉足輕重的角色,這個角色雖然不是第一集就出來露了臉,但卻會一直活到大結局。
嚴晏的青春,是辛然所沒有的——即使兩人在瘋狂安排自己的時間這一點上驚人的相似,但嚴晏的自信昂揚依舊在辛然的生命中開出別樣的花來。
辛然曾經認為,他渴望但卻沒有的東西,就希望另一半有——他謂之為互補的關係,從這種關係裡能找到一種彌補遺憾的感覺,直到和嚴晏在一起之後,他才明白這並不是一種「找補」,而是一種恰好而又單純的驕傲。
簡而言之就是「他好我也好」。
辛然愜意地翹著二郎腿,無論嚴晏身姿如何矯健如何迅猛,他的目光總是可以與之寸步不離。
偶爾別人罰球的時候,辛然就能抽空看看周圍的人,譬如坐在自己身邊的「板凳球員」,那些小孩兒的眼裡都有著相同的神采——崇拜、羨慕與渴望。
這種神采辛然也曾在嚴晏的眼裡看到過,當時他不明白,現在他好像有些懂了。
這位少俠想成為他這樣的人——或者乾脆說想成為他。
辛然忽然想起嚴晏的一句玩笑話,當時嚴晏正在思考人生,說道,乾脆也一路讀研讀博留校和辛然一起在c大當老師算了,後來又氣鼓鼓地否定了這個想法,說是這樣永遠也追不上他。
再說中秋那晚嚴晏提著雲腿月餅來給他過節,最後情難自禁地抱著他在陽臺大談對於生活的體會——辛然暗自懊惱,他那時候就應該注意到的,這有點不太妙。
能在這樣人聲鼎沸的環境之下出神,也是相當了不起,至少嚴晏不具備這個技能——他都走近了才發現辛然根本就是坐在那發呆呢。
「會覺得無聊嗎?」
嚴晏倒是覺得沒什麼,畢竟辛然能來看這種他不太感興趣的比賽,就已經覺得自己很受重視,至於是專注於比賽還是專注於發呆倒沒什麼關係,反正發呆也多半是在想自己。
如果辛然能聽到嚴晏心裡的聲音,一定會覺得非常費解——是誰給了這位少俠自信?
辛然回過神來,嚴晏已經在自己面前蹲好了,對自己的走神不但沒有責怪,反倒有些關心和抱歉。
辛然發自內心地認為,小孩兒太懂事了也不好,該寵的時候還是得使勁寵。
「嗯……」辛然稍微湊近了些,壓低聲音說道,「看球賽得男朋友解說,不然我看不懂——可惜男朋友在場上忙著呢,顧不上我。」
「要不下半場讓板凳們上?」
辛然一口一個男朋友,害得嚴晏都快要飄起來。
「可拉倒吧。你看看周圍——」辛然語音一頓,目光示意嚴晏環視體育館的觀眾席,接著揶揄道,「這些小姑娘裡起碼一大半都是衝著你來的。」
「我不是,我沒有,你別瞎說!」嚴晏想起不久前的鍋莊事件仍是心有餘悸,對辛然的這種語氣早就怕了,趕緊澄清道,「你這樣說讓我們隊裡其他帥哥的面子往哪擱。」
「嘖,我可什麼都還沒說呢。」
辛然翻了個白眼,擰開礦泉水瓶蓋給嚴晏遞了過去,順手接過旁邊同學拿過來的毛巾,抖開就往嚴晏的腦袋和脖子上擦,看上去又嫌棄又粗魯,只有嚴晏能感受到他動作裡充滿的愛意。
「別指望我像小姑娘那樣一臉嬌羞地給你加油,最多就順順毛。」
「那快抓緊時間多順一會兒。」
嚴晏的聲音隔著厚毛巾傳來,有些嗡嗡的,可話中的笑意,卻是再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