晃了兩秒,李延時問:「你英語卷子落我這兒了,明天要怎麼寫?」
「明天早點去學校寫。」
「早點,」李延時道,「幾點?」
「五點之前。」
「我也五點之前到,把卷子拿給你?」
「嗯。」
「四點半吧,我過去。」
「嗯,謝謝。」
雖說聞聲就是那惜字如金的人,說話時的語音語調也往往沒什麼起伏。
但最近變了點,會問問題,也會主動和誰說兩句,所以這左一個「嗯」右一個「嗯」就顯得有些反常。
李延時正在看往年物理競賽的真題,思忖了兩秒,突然輕笑了一聲。
把放在桌面上開了擴音的手機移進了一點,對著那端:「轉學的事還沒有確定,也不是一定要轉。」
不清楚是不是困了的原因,聞聲今晚的效率極其低。
從和李延時接通電話直到現在,過去了二十幾分鐘,她卻連一道完整的大題都沒有做出來。
手上的筆桿停留在第二問,算了兩遍答案都不一樣,也不知道是哪遍算的有問題。
「沒確定?」聞聲從俯趴著的姿勢坐直。
「嗯。」李延時把壓在卷子上的可樂罐拿開,晃了兩下,確定裡面沒剩什麼後丟進桌下的垃圾桶,「如果有更值得留下的理由就不轉了。」
李延時聽著那側的人像個複讀機一樣把他這問題重複了一遍——
「更值得留下的理由?」聞聲問道。
李延時站起身,從床頭撿了罐可樂,單手勾開拉環,仰頭灌了兩口。
轉學的事他確實沒決定,雖說軍校對那邊的學校有優惠政策,但他不確定能不能轉到那幾所有優惠政策的學校,也不確定袁婭知不知道這個事,會不會從中阻攔。
況且這邊李延時把可樂罐拿下來,撿起筆筒裡插著的飛鏢,左手插在口袋,輕閉左眼,拿著飛鏢的右手晃動了兩下,鏢出手,穩穩地紮在七八米外的靶子上。
他手垂下,把眼睛睜開。
帶了深紅色羽毛的鏢釘在靶心的正中央。
「比如有朋友勸我留下。」李延時這麼回答聞聲。
聞聲遲疑了兩秒,手邊的演算紙被她無意識地團成了團,「王啟勝周佳恆他們都挺想讓你留下來的。」
「還有呢?」李延時問。
聞聲道:「還有文越和文童。」
「還有呢?」
短暫的兩秒沉默後,李延時捏過左手上的飛鏢,往遠處再次紮了兩根。
沉啞的男聲混了深夜的呼吸:「你呢,聞聲。」
聞聲有一瞬間的失神,搭在桌面後的手微微後收。
幾秒後,終於洩氣般地半垂了頭,輕嚥了下嗓子說:「我也是。」
「你也是什麼?」那端的人聲音悠悠然,有漫不經心的閒散和循循善誘,「連起來說。」
「連起來?」聞聲半仰頭,望著天花板,須臾輕吐了口氣,妥協,「我也不想讓你走。」
話音落,聞聲聽到聽筒那側的人短促而輕地笑了下。
李延時仍舊在書桌前,對著七八米外的飛鏢靶站著。
他盯著那靶子看了有將近半分鐘。
雖說北京的學校政策是更好一些,但留在臨安,只要能拿到物理奧賽的名額,一樣也可以進軍校。
李延時左手輕拋了下僅剩的兩根飛鏢,在兩秒內做了決定。
「留下了。」他說
聞聲聽到攤在面前的手機傳出的聲音,片刻間的怔楞後,她垂眼,輕握了下放在膝蓋的右手,復又鬆開。
隨後很淺很淺地彎了下唇。
「所以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