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拆了條一次性毛巾,浸在水裡,做了個涼涼的帕子搭在聞聲的額頭上。

手滑下來,觸到聞聲滾燙的小臂時,想了下,又找了酒精濕巾幫她擦了手心。

李延時沒照顧過人,但這事兒做起來簡單,他真正耐下來性子做,淨髮現自己做得還挺好。

山裡冷,李延時剛出去打水時,套了件衝鋒衣都覺得涼。

外面溫度那麼低,帳篷裡也不會暖和到哪裡去。

酒精濕巾用掉了三條,李延時從包裡翻了條僅剩的一次性毛巾,想也沒想地拆開,泡了水,擰乾幫聞聲擦了小臂又擦了手心。

他這人真的是從頭金貴到腳,無論到哪兒都不會允許自己受委屈。

三天的野外生存訓練,他比聞聲和文童兩個女生帶的東西都多。

一次性毛巾帶了四五條,僅剩的兩條本想明天早上用,沒成想,現在全用在了聞聲身上。

聞聲164的個子,不過將將九十斤,面板白又透亮,是那種一眾人走過去,你能一眼看到她,媲美白熾燈泡的冷白。

又瘦又白,總給人一種弱不禁風的表象,但其實她並不常生病。

大概是掌管生老病死的神也知道她家的情況。

聞清鴻那個樣子,如果再加個體弱多病的小姑娘,日子還過不過了。

上天垂憐,聞聲從小到大的身體都算好,偶爾發燒感冒,能解決的也都是自己解決,絕對不會麻煩聞清鴻。

所以像有人餵藥端水,算準了時間給換涼毛巾這事,還是頭一回遇到。

縱然燒得暈暈乎乎,也實在不懂什麼叫依賴和眷戀,但闔著眼睛,半睡不睡的聞聲還是下意識,下意識地想往李延時的方向再靠近一點。

額頭抵著男生的手肘,好像緩解了一些頭痛,也好像能睡得更舒服一點。

察覺到聞聲蹭來蹭去,不斷欺進的動作,李延時皺了皺眉,託著她左側的下顎骨喊了她一聲:「聞聲?」

女生像是很緩慢地處理了這兩個字,空了兩秒才拖著調子「嗯」了一聲。

李延時就坐在垂眼身旁,垂眼,很輕易地就能把她的表情收在眼底。

這個點光線早就暗了下去,周圍偶有人聲,是竄來竄去團坐在帳篷外打牌的。

說了十點半熄燈後就不許再亂跑,但這個學期結束前的最後一次狂歡,哪有學生肯聽話。

老師們也都知道這個道理,所以只要不是鬧得太狠,也都睜一隻眼閉隻眼過去了。

光線昏暗,借著頭頂那塊透明篷布灑進來的月光,李延時勉強看清了緊靠著他這人的神情。

因為難受,女生兩條秀挺的眉毛絞起,直至額頭抵在他垂下來的小臂才堪堪鬆開。

大概是覺得這個姿勢舒服,僅僅頭抵著不算罷,還左右蹭了兩下,才真正的安靜下來。

李延時不由得抬手,用食指中間的那個骨節颳了一下女孩兒的側臉。

等再次意識過來時,那隻貼著對方側臉的手已經慢慢下滑,拇指壓在了那微薄而柔軟的唇瓣上。

李延時的第一反應是——怎麼能這麼軟。

他沒有養過寵物,家裡人丁單薄,亦沒有什麼弟弟妹妹,也不可能哄過誰家嬰兒,抱過誰家小孩兒。

所以在記憶裡搜尋了一圈,這還真的是第一次摸到誰的嘴唇。

微涼而柔軟的觸感壓在他的拇指指腹下。

像棉花糖,卻比那個有實感,像一汪晨露,又比那個有彈性。

李延時一時間有些不捨得移開手。

他盯著那輕抿的唇線,幾秒後,喉結再度滾了兩滾,移開目光,收回了手。

撐到大約三點多,聞聲額頭的溫度終於退下去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