嚐點葷腥,可說出去總也是吃過了叫花飯,怎麼著也不那麼好聽。因此上,四九城裡知道這渾湯鍋的人物全都是三緘其口,哪怕像是段爺這樣的四九城中地裡鬼,對這渾湯鍋也是一無所知……
有一句、沒一句地聽著那中年漢的絮叨,段爺好容易才等到那中年漢把這渾湯鍋的來歷說了個大概齊,這才迫不及待地朝著那中年漢說道:“這位爺們,就論您這見識,估摸著也得是在北直隸出挑兒的主兒!只不過……您這會兒跟我說這些個故事,總不能是想著叫我姓段的寬心解悶來著?”
捏著手裡的竹枝筷,那絮叨了好半天的中年漢拿筷頭朝著段爺身後微微一指,壓著嗓門低聲朝滿臉不解神色的段爺說道:“我說段爺,您就不想想看,就連您這四九城裡無所不知的人物,對這渾湯鍋都不知道來龍去脈,那四九城裡那些個要尋熊爺和那位齊家行三爺的人物,能有幾個想出來到這渾湯鍋來尋人?您甭動彈,更別回頭。就方才您心不在焉聽我說故事的功夫,這渾湯鍋場面裡,可又來了不少主顧!”
僵硬著身板,段爺伸著一雙竹枝筷在小鐵格里胡亂攪合著。一雙小眼睛卻是骨碌碌亂撞,一雙耳朵更是恨不能豎了起來,才好去聽明白身後的動靜。可伸著耳朵聽了好一會兒,段爺卻也只聽見身後邊那渾湯鍋管事的替人拿菜端酒的聲音。而那剛些進了渾湯鍋場面的主顧,彼此間卻全都是壓著嗓門交談,壓根都聽不明白是在說些什麼?
伸著筷頭,坐在段爺對面的中年漢毫不客氣地從段爺那小鐵格里夾起了一塊肥肉塞進自己嘴裡。一邊慢慢地嚼著那煮得異香撲鼻的肥肉,一邊含混不清地低聲嘀咕著:“段爺,您手底下那位熊爺。可是在您手底下討了不少日飯吃了吧?”
呆愣愣地一點頭。段爺下意識地回應著那中年漢的問話:“是得有些年頭了?!”
嘿嘿低笑著,那中年漢很有些戲謔地壓著嗓門說道:“許是段爺您規矩大,那位熊爺這些年就沒吃飽過?要不然……這位熊爺能隨身帶著自己的家當,黑燈瞎火的跑渾湯鍋的場面裡來找補這一口兒?”
眼珠飛快地轉著,段爺像是恍然大悟般地低聲應道:“這位爺麼,您是說……今兒城南牛馬市上那捲堂大散的場面,是熊爺操辦出來的?”
好整以暇地端起了放在自己腳邊的酒碗。那中年漢不緊不慢地低聲笑道:“這要是擱著您,哪怕是贏了這雙龍對賭的場面,能到手的也不過就是那麼仨瓜倆棗的幾個小錢兒,憑什麼您就不能捲了場面上押注的銀,再來個腳底抹油?更何況……今兒鬥牛場面上頭,那位齊家行三爺估摸著是想拿捏您這暗莊莊家一把,當眾就亮了彩頭!段爺,您在四九城裡場面上,可算是有名有姓、有頭有臉的主兒,手裡頭也都攥著些長流水的財路,可是熊爺……”
咬牙切齒地將手伸進了懷裡,段爺死死地攥著那支德造二十響手槍,獰聲朝著那中年漢低叫道:“這位爺們,聽著您話音裡的意思,大概齊是知道那姓熊的躲在啥地方了?旁的片兒湯話我也不說了,您要能指點著姓段的過去今兒這一關,我承您這份人情了!往後四九城裡有啥用得著我姓段的地方,見您二指寬一張條,我姓段的唯命是從!”
朝著面露猙獰神色的段爺擺了擺手,那中年漢猛地沉著嗓門低喝道:“段爺,您就只想著能把今兒場面上這事兒交差了事?”
只一聽那中年漢的話音,已然抬起了屁股的段爺頓時重新跌坐到了那半塊老城磚上:“這位爺們,您……您辛苦……您指點?”
依舊是沉著嗓門,那中年漢的話音裡不知不覺地帶上了幾分蠱惑的意味:“段爺,您就算是能在這滿城皆亂的時候找著熊爺,可他隨身那包袱裡能有多少硬貨,這可都還得兩說!雙龍對賭的場面上頭,您可是中人。萬一熊爺身邊備著的硬貨頂不上兩邊押下去的賭注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