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克雷默爾先生以心中的國際語言向科胡特小姐傾訴。這些遠東來客為此彈著鋼琴伴奏,他們以特有的冷靜方式伴奏,對溫和的女教師和這個要求絕對化的學生之間的心電波差頻毫無感覺。
埃裡卡用外語講述反對舒伯特精神的錯誤——韓國人應該感受到,不要遲鈍地模仿阿爾弗雷德·布倫德爾阿爾弗雷德·布倫德爾(1931—),20世紀奧、德裔著名鋼琴家。的唱片,因為按照這種方式,布倫德爾總會演奏得更加好些!用不著別人要求,克雷默爾就在大談一部音樂作品中難於驅趕的魂靈。儘管如此,有些人就辦到了。如果他們無法感受到,就應該待在家裡。韓國人在房間的角落裡找不到魂靈,克雷默爾這位特殊學生譏諷地說。他慢慢平靜下來,並且以尼采的話說事兒,他意識到自己與尼采一致,認為全部的浪漫音樂(包括貝多芬在內,他也把貝多芬包括在內)還不夠快樂和健康。克雷默爾對自己的女教師發誓說,她應該從他的美妙演奏中解讀出他的不愉快和疾病。音樂十分必要,有了音樂人們會忘卻痛苦。動物的生活!人們應該感到自己像神仙般受到尊敬。人們想跳舞,感到極大的喜悅。為小事而發火的哲學家要求恰如其分的輕快和歡樂的節奏,以及美好、溫柔的和諧,瓦爾特·克雷默爾也同意這種要求。埃裡卡,除工作外,您究竟在什麼時候開始生活?學生詢問道。晚上應為生活留有足夠的空閒時間,人們善於打發時間。時間的一半屬於瓦爾特·克雷默爾,另外一半歸她支配。但是她必須時時同自己的母親待在一起。兩個女人在一起卻又相互高聲怒罵。克雷默爾談論起生活如同說金黃|色麝香葡萄酒,家庭主婦時常把這種酒盛在客人的碗裡,讓客人也能飽飽眼福。客人猶豫地吃著一個個漿果,最後剩下光禿禿的漿果稈和一小堆漿果核。
人們稱讚這個女人的靈魂和藝術,而偶然的觸控也威脅著她。這些觸控的部位也許在頭上,也許在穿著寬鬆式編織毛衣的肩膀上。女教師的圈手椅稍稍向前移動了一下,螺絲刀深深地向裡浸入並且取下了維也納歌王的最後一點剩餘物,這位歌王的作品今日僅僅被作為鋼琴作品來演奏。韓國人直愣愣地望著自己面前的還是在韓國買的曲譜本。而他對這許多黑點點完全陌生,將來他還靠這些黑點點出風頭呢。克雷默爾豎起了肉慾的旗幟,他甚至在音樂裡已經找到了肉慾!女教師勸告要好好學習技巧,這個乏味枯燥的女人。韓國人左手還無法同右手相比。為了訓練左手,專門有一些手指訓練。她叫他把左手重新靠近右手,訓練他左手的獨立彈奏能力。如同自以為無所不知的克雷默爾總是同其他人發生矛盾衝突一樣,他的一隻手總是同另外一隻手動作不協調。韓國人今天的課就到此為止了。
鋼琴教師6(2)
埃裡卡·科胡特感到有人在撫摸自己的後背,這使她毛骨悚然。他只是不該站得離她這麼近來撫摸她。他先是在她身後撫摸,然後向後退去。他這一後退倒證明自己並無特別目的。當他向側後方退去的舉動映入她的眼簾時,埃裡卡的內心感到酸澀和卑微。此時,他氣呼呼地晃著頭,像鴿子似的咕咕叫著,在燈光的照耀下,他年輕的臉上透出陰險狡詐的神氣。外殼圍繞著它的被壓縮的地核毫無重力緩慢地搖動著。她的身體不再是肉體,有個像是圓筒形的金屬管正向她體內戳入。這是個構造異常簡單的器械,使用它是為了戳入體內。克雷默爾的這個物體的影象正熱乎乎地照射在埃裡卡身體的洞|穴裡,被投射在她的內壁上。影象清清楚楚地映在她的頭腦裡,此刻,她覺得他變成了用手可以觸控到的肉體,他同時又是全然抽象的東西,喪失了自己的肉體。因為兩人相互都變成了肉體,此刻,他們雙方互相都斷絕了一切人際關係。再也沒有必要委派傳遞資訊、信件和訊號的談判者了。不僅一個肉體理解另一個肉體,而且一個訊號成為另一個訊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