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是要走了,隔上千山萬水,心裡就算起了去找他的念頭,也會被現實難住,相信以後會漸漸淡忘的。
易掌櫃對梁、史二位道:“兩位姑姑,東西都收拾好了麼?我暫時不能追隨公子回南,往後可都要你們小心照顧了。”
史媽媽笑道:“放心以前在落鶩山還不都是我們兩個照顧公子?”
易掌櫃也笑:“那是自然,如今京城商號也眾多,我一時走不開,等找到了合適的人管理,我也要在公子身邊才踏實,以後慢慢地盤出去,生意都往南邊做。”
梁媽媽道:“你做生意做上癮了?依我看還不如回落鶩山,清清靜靜的,實話說罷,你都存了多少銀子?還愁下半輩子不夠用度的?”
泠然曾親眼見到易掌櫃的武功,至少能帶著她輕易躲過葉南鄉的攻擊,顯然是高手中的高手,看他們三人之間感情也很深厚。她只知道易掌櫃年少時本來是紅綃公子父親的書童,後來公子拜師學藝,老侯爺就派他跟著進山照顧,卻不知他在山中遭逢什麼奇遇,成年之後還學到了絕世武功。
關於紅綃公子的師父,他們雖然經常提起落鶩山、明霞洞之類的地方,不過也沒有跟她說個清楚明白,想是留著讓紅綃親口來告訴她的。
史媽媽正說笑著批評泠然的姿勢不夠優美,院外響起了人聲:“易掌櫃在嗎?”
易掌櫃忙應了一聲往外走去,門外的人已經等不及,急叫道:“不知為何,東廠的人沿街挨家挨戶地搜人,眼看快到咱們這裡了……”
史媽媽道:“莫不是來尋你的?”
泠然淡淡地笑了笑,東廠是完全聽命於楚留香的,楚玉就算要找,大概也是動用錦衣衛或者他麾下計程車兵……何況他連她的嫁妝都贈送了,怎麼還可能來找她?若真是楚留香來找她的,就不知道他存了什麼心思了。
易掌櫃回身向他們揮揮手。
梁媽媽道:“不論是找誰的,張姑娘卻不適合被看到,咱們還是躲一躲罷。”
泠然跳下木樁,梁媽媽過來牽起她的手就走,但見史媽媽雙手連動,快速將插在地上的梅花樁根根拔起,一下子都整整齊齊地疊到了一旁,接著又揮舞著旁邊一把鐵鍬收拾起坑坑窪窪的地皮來,身手乾淨利落,顯然武功不凡。
光是看外形,真真看不出來這三人是什麼武林高手,易掌櫃長得富態,十足商人模樣,梁媽媽和史媽媽倒像媒婆。
梁媽媽帶她走到院中一座假山前,伸手一推,就露出一扇門來,將她推了進去。
門就在眼前合上,不過上頭倒透進兩孔光亮來,泠然湊上去一看,發現在外面覺察不到這裡有個暗道,但在裡頭卻可以清楚看見庭院裡的情況,方向正對著院門。
她看到梁媽媽和史媽媽在院子裡忙碌起來,一個澆花理樹,一個乾脆蹲到池子邊洗起衣服來,相信任何人來了都看不出異常。
等了許久,才聽到庭院外面漸漸有了動靜,確實是士兵的喧囂聲,眨眼功夫,就有一群人闖進了院子。
這群人衣著鮮明,除了為首的那一個,其餘都是尖帽、褐衫、腳踩白皮靴,身佩繡春刀,一衝進來,那人手一揮,底下的人就迅速衝到各處屋子和院落裡搜起來。
梁、史兩個媽媽裝作嚇得簌簌發抖,一起縮到了一旁,問也不敢問一聲。
倒是易掌櫃從庭院外頭擠了進來,手裡託著一個小布包,賠笑遞給那檔頭,點頭哈腰道:“大人們辛苦了,大冬天的也不知忙著辦什麼差事,小小意思不成敬意,給各位幹事們買酒喝。”
那頭目接過布包掂了一掂,道:“你倒識趣,我等奉相爺之命搜拿要犯,便是收了你的酒錢,也不能怠慢,來呀都給我搜仔細了”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易掌櫃滿臉堆笑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