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鋒所見到的賈茹,總是一襲長裙子拖到地,看不到腳後跟。就算能看到腳後跟,又有誰去注意別人走路時,腳後跟有沒有著地?所以,他不去想腳後跟有沒有著地的問題,只想走路有沒有聲音,絞盡腦汁,希望可以找到賈茹走路有聲音的證據。
第一次見賈茹,是在棕櫚樹咖啡屋,她坐在桌子前,一動不動。分手時,棕櫚樹咖啡屋裡的客人已經很多,到處是嗡嗡的談話聲。他起身結帳,兩人道了個別,賈茹就走了,有沒有腳步聲,真沒有留意。就算有心留意,在那種環境之下,也聽不到。
第二次見賈茹,是在她家。有個老太說六零三有人跳樓自殺,那是間凶宅,然後屋裡便傳來了腳步聲。冷鋒很希望那是賈茹的腳步聲,可那是張傲秋的腳步聲,不知張傲秋知不知道賈茹是個鬼?不過這也是一件讓人高興的事,不管怎麼說,張傲秋被排除是鬼的可能了。
然後進了屋,在盥洗室洗臉時,有個影子一閃而過。對,一個影子閃過,並沒有聲音,當時還納悶呢,這是誰,走路咋沒聲音。出去看時,賈茹跪在床上,正在鋪床疊被。
再然後,是昨天吧,正打算去救沈默,她就進來了,無聲無息的,嚇人一跳。記得當時還問,你走路怎沒有聲音,想嚇死人啊。她說,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你是不是做什麼虧心事了?
冷鋒越想越肯定賈茹走路是沒有聲音的,額頭上沁出一層冷汗,道:“還有什麼可以區分是人是鬼?”
“吃飯上也能分辨。”如小來道,“人吃飯!鬼吃泥,吃土,吃香,就是不吃飯。”
冷鋒鬆了一口氣,停下腳步,笑道:“那她不是鬼,她吃飯。”
如小來笑道:“你親眼見她吃過飯?”
冷鋒又猶豫起來。感覺上,賈茹是吃飯的,可細細回想,又沒親眼見過她吃飯。棕櫚樹咖啡屋,賈茹時不時舉起一杯咖啡,瞧著像是在喝咖啡,其實並沒有喝,只是聞了聞,放下,再拿起聞聞。還有那天夜裡,他們三個喝酒,滿桌的菜,似乎都在大吃大喝,一細想,又不對。一直都是他和張傲秋在喝酒,直到張傲秋爛醉如泥,賈茹才出現,說是要陪他喝酒。那時,他已喝多了,誰知她有沒有喝。今天早上,他給賈茹熬骨頭湯,賈茹稱身體不舒服,又是沒有喝。
冷鋒越想越怕,問:“還有什麼辦法分辨?”如小來道:“人有體重,體溫。鬼沒有,鬼輕如紙,冷如冰。”
賈茹是不是輕如紙?這幾天事多,心不在焉的,那天又喝得大醉,腦子都是麻的,實在記不清賈茹有沒有重量。可是體溫呢?賈茹的身體冰涼滑、潤,夏天摟著十分的舒服。可這就能證明她冷如冰?有沒有另一種可能,他酒喝的太多,喝得渾身發燙像一塊火炭,於是她就顯的冰涼了。
冷鋒突然想起一件事來,道:“鬼流血嗎?”
“鬼怎麼會流血呢?”如小來笑道:“豬啊鴨啊羊啊,這些有質的東西會流血,鬼是有形無質的,怎麼會流血?”
“那她不是鬼。”冷鋒長鬆一口氣,道,“我親眼看到她流血,流了很多血。”
如小來道:“親眼看到她流血也沒什麼?鬼這種東西跟狐狸精沒什麼區別,最能迷惑人,它能影響你的腦電波,讓你誤以為她流血了。這些迷惑人的技倆,都是假的,時間一久必會露出破綻,施主只要細心觀察,便能發現其破綻。”
賈茹的槍傷,一天之內就已痊癒,而且連疤都沒留下。一個人,哪能有如此的能耐,冷鋒幾乎已能確定賈茹是個鬼了,道:“不知她找我幹什麼?”
“找你當然是害你,等把你身上的陽氣吸完,你就死了。”
“我跟她半毛錢關係都沒有,她為什麼害我?”
“怎麼會沒半毛錢關係。她誘惑你,你受她的誘惑,這怎麼會沒關係呢?